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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在家。”他说,“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我把盖子留一条缝,这样你就不会闷着。”

“你总不会以为我会冒这个险?万一你不回来怎么办?!”

“我今晚一定回来。”特皮克道,“而且——而且白天的时候我还会尽量找机会送点儿吃的喝的来。”

她踮着脚尖,脚踝上的镯子叮当作响,那声音一路深入他的利比多。他不由自主地往下瞟了一眼,发现她的趾甲上全涂着指甲油。他记得有一天午休时奇德在马厩后面说过一番话,说涂脚趾甲的姑娘全都是……唔,他不大记得具体是什么,但当时听起来只觉得非常难以置信。

“看着挺硬。”她说。

“什么?”

“如果要我躺在里头,那非得铺些垫子不可。”

“我可以往里头放些刨花,瞧!”特皮克道,“但是请你动作快些!拜托!”

“好吧。但你肯定会回来的,对吧?你保证?”

“是的,是的!我保证!”

他把一小块木头楔在棺盖底下,制造出一个气孔,然后盖好盖子,拔腿就跑。

国王的幽灵目送他离开。

太阳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向肥沃的蒂杰河谷。金字塔的溢光越来越苍白,最后变成了明亮天穹下舞动的鬼影,还有一种声响与之相伴。其实那声音一直都在,只不过音调太高,凡夫俗子的耳朵无缘得闻,现在它从远超声波的波段缓缓降低下来。

喀喀喀喀喀喀嗬嗬嗬嗬嗬嗬……

它从空中发出尖叫,那是种细弱干硬的声响,仿佛小提琴的弓弦从赤裸裸的大脑上拉过。

喀喀喀嗬嗬嗬嗬……

也有人说,它更像是湿漉漉的指甲划过暴露的神经。他们大概还会说你简直可以用它来校准手表的时间——如果他们知道手表是什么东西的话。

……喀嗬嗬嗬……

阳光涌向石块,那声音也越来越低沉,从猫的尖叫化为狗的咆哮。

……嗬嗬……嗬嗬……嗬嗬……

金字塔的溢光终于崩塌。

……噗。

“多么美好的早晨,陛下。相信您睡得很好吧?”

特皮克朝迪奥斯挥挥手,但并没有开口。理发师正在进行出发之剃须仪式。

理发师有些哆嗦。不久之前,他还是个找不到活干的单手石匠,然后那个可怕的高阶祭司把他召进王宫,命令他担任国王的理发师。但这就意味着你必须碰到国王,但这又没有关系,因为祭司们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你也不用再切掉任何部位。总的说来事情比他预料的要好,再说能在国王胡须的问题上一手遮天这也是莫大的荣誉,大概。

“您完全没有受到打扰吗?”高阶祭司的目光像一排疑心重重的激光束,把房间彻底扫视一遍。墙上的石头竟没有因此熔化成岩浆滴落,真是个奇迹。

“喃喃——”

“噢永生的王者啊,请您别动好吗?”理发师哀求道。他心里明白,要是一不小心刮破了国王的耳朵,自己准能赢得去鳄鱼食道观光旅行的机会。

“您就一点儿没有听到奇怪的响动吗?”迪奥斯突然后退几步,往房间另一头的镶金孔雀屏风背后瞅了一眼。

“莫莫。”

“陛下今早似乎有些憔悴。”迪奥斯道。他在两边刻有猎豹的长凳上坐下。除非在某些正式场合,否则是不允许在国王面前就座的,不过他也只有这样才能一窥特皮克床底的情形——谁让特皮克的床那么矮呢。

迪奥斯有些恼火。而特皮克虽然浑身酸痛又睡眠不足,却感到莫名的兴奋。他摸摸自己的下巴。

“都怪那床。”他说,“我想我早跟你提过了。床垫,你知道,里头有羽毛的那种。要是你对这个概念不大了解,可以问问喀哈里的海盗。现在他们有一半都该用上鹅毛床垫了。”

“陛下真爱说笑。”迪奥斯道。

特皮克知道自己应该见好就收,但他没有。

“出了什么问题吗,迪奥斯?”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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