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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就要把我扔给鳄鱼。”普特蕾西悄声道,“这是国王亲口下的判决。”

“他多半是弄错了。”

普特蕾西惊恐万状地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想喂鳄鱼吗?”

普特蕾西有些踟蹰。

“好吧,这不就得了。”那人影抓住她的手,普特蕾西毫无抵抗,任他把自己拉出牢房。地上瘫着一个卫兵,差点绊她一跤。

那人影指着沿走廊一字排开的牢门问:“那些牢房里关的都是些什么人?”

“我不知道。”普特蕾西道。

“咱们去弄个明白,嗯?”

他用一个罐子碰碰门闩和铰链,然后推开了隔壁的牢门。金字塔的溢光从狭窄的窗户透进房里,照亮了地上盘腿而坐的中年男人。

“我是来救你的。”恶魔说。那人抬头瞅瞅他。

“救我?”他问。

“对。为什么把你关在这儿?”

那人垂下脑袋,“我用言语亵渎了国王。”

“怎么亵渎的?”

“石头掉在脚背上,我骂了脏话。现在人家要扯掉我的舌头。”

黑影十分同情似的点点头。

“刚好被祭司听见了,嗯?”

“不,是我自己告诉祭司的。那样的言行必须接受处罚。”那人一脸崇高地说。

咱们真是能干得很,特皮克暗想。寻常的畜生绝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真要想傻得出奇你非得是人类不可。“我觉得咱们应该到外头去谈。”他说,“你不如跟我走吧?”

那人往后一缩,朝他瞪大眼睛。

“你想让我逃跑?”

“这主意看起来很不错,不是吗?”

那人看着他的眼睛,嘴唇静静地蠕动。最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

他尖叫一声:“卫兵!”

叫声在沉睡的宫殿中回荡,那位自封的救援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疯子。”特皮克道,“你疯了。”

他出了牢房,拉起普特蕾西就跑。两人穿过一条条阴暗的走廊,身后的囚犯抓住最后的机会尽情使用自己的舌头,尖利的咒骂源源不绝。

两人拐个弯,走进一个围在石柱中间的庭院。普特蕾西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特皮克迟疑片刻,他对之后的事并没有想得太明白。

“我倒真想知道,他们干吗还给牢房上插销?”他眼瞅着柱子,嘴里开始抱怨,“我跟那家伙说话的时候,你怎么没趁机溜回自己的牢房里?真叫我大吃一惊。”

她轻轻地说,“我——我不想死。”

“可以理解。”

“你不能这么说!不想死是错误的!”她又道。特皮克抬头瞄一眼庭院周围的房顶,然后解开了自己的抓钩。

“我觉得我应当回自己的牢房去。”普特蕾西嘴里说着,身体却并没有往那个方向移动分毫,“违背国王的旨意,这种事连想都不该想。”

“哦?如果违背了你会怎么样?”

“会遇到可怕的事。”她含糊其辞道。

“你是说比扔给鳄鱼或者被食魂者夺去灵魂更可怕?”房顶虽然很平,但特皮克的抓钩仍然紧紧卡住了隐藏在视线之外的沟槽。

“这想法倒有些意思。”普特蕾西道。只这一句就让她荣升为特皮克心目中脑子最清楚的人。

“值得考虑考虑,不是吗?”特皮克拽拽绳索,看它能不能承受自己的重量。

“你的意思是说,反正都要遇到最糟糕的情况,那干脆就不必再顾虑什么?”普特蕾西道,“如果无论如何都会落到食魂者手里,那索性就躲过鳄鱼再说,是这样吗?”

“你先上。”特皮克道,“我觉得有人过来了。”

“你究竟是谁?”

特皮克正在腰间的小袋子里翻着什么。他回到蒂杰的时候——那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什么也没带,不过那却是他考试时所穿的衣服。他拿一把二号飞刀掂量着,钢铁在他手里反射着金字塔的溢光。他身上这些或许是整个国家仅有的钢铁。倒不是说蒂杰里贝比从没听说过铁矿石,只不过如果你的曾曾曾曾祖父只用铜就够了,那铜自然也足以满足你的一切需要。

不,不该拿飞刀对付卫兵。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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