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休假1（2 / 2）

其实在心里面，他已将俩人重逢的场景，演练八百多遍。

“好久不见，叶屿！”“这么巧，你也回来了？”“真的是你，十年都没见面了吧？别来无恙？”

最终，他没有直接去打招呼，而是走出便利店。俩人隔着一块透明的玻璃，他盯着手里的咖啡，目光一点点向那人挪去，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他不禁自嘲地笑了，不再拘谨，进店里买一包烟。

姜爸爸在出站口等他，几年未见，将他仔细瞧了一遍，指眼睛问道：“怎么红红的？”

姜鸣舟将手中的咖啡递给了他：“昨晚部门聚会，喝多了。”

“哎呦，人都憔悴了，回来歇几天？”姜爸爸抿了口已经凉掉咖啡。

“请了六天的假，再算上周末，有十一天时间。”

“大长假了，”姜爸爸摸着他的后脑勺，“回来好好休息，让你妈给你做好吃的。”

“嗯。”他忍不住打个了哈欠，下意识去摸烟，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又将手从兜里抽了出来。

沿途一路，变化很大，曾经是一座安静的小县城，现在发展旅游，很多破旧的地方都被拆了重建，异域风情，吸引了不少旅客。

他回到家就是睡，醒来天色已经暗沉了。

小县城消息灵通，七大姑八大姨闲来无事，便过来串门，手里也没空着，各种海产品，都是拿给姜鸣舟的。

围在一起，聊得无非就是别人的八卦，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搬。

“明舟有出息，从我们这小地方考到大城市，又找了一份好工作，收入不少吧？”

“还行……”

“有女朋友了吗？”

“还没有……”

“这个年纪该着急了，不小了。”

“嗯……是……”

你一言我一语，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只感觉越陷越深，嘴里也无味，顿时觉得回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来尝尝这个。”姜妈妈看出他的不自在，赶忙端上来一盘虾饼，替他解围。

金灿灿的，他看得愣神。

“你们听说了吗？那叶森死在家里好几天了，才被发现。”

姜鸣舟伸手想去拿虾饼，听到叶森的名字，顿了顿，不由地竖起了耳朵。

“知道知道，喝酒喝死的，哎呦，听说人都死了，他儿子也没回来，放在殡仪馆明天就烧了！”

“真狠心，他儿子一直就没回来过，以前还听别人说，可叛逆了，后来学都没上……”

“是啊，他爸爸是不应该……生在这种家庭，他也不知道争气。”

“我不吃了。”姜鸣舟倏忽变了脸，语气冰冷冷的，回到卧室，客厅还在喋喋不休。

“这孩子怎么了，突然不高兴了？我说错话了？”

姜妈妈左右为难：“他们以前是同学……”

“哦……鸣舟那时候幸好没跟着学坏。”

他忍不住一拳捶在门上，客厅登时安静下来，不一会，传来她们离开的声音。

他顺着房门坐到了地上，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打火机却点不着火，一把摔到角落，内心久久不能平复，耳边似乎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

少年舔了舔嘴唇，望着星空，双眸空洞的仿佛失去了灵魂，黯淡无光：“18岁生日。”

漆黑的海风里，惊涛声一浪接着一浪，烟头那一点微弱的火光，仿佛是遗落在人间的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