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6(1 / 2)

年节将至,东西市集各家皆高挂红绸以求来年广进财源,京中世家也将正门染上重重大红迎接新年。

郡公府中

经过十几日卧床修养,魏衡阳已可独自下地走动片刻,但因右胸被流矢贯穿,伤入筋骨,至今仍无法举物。

新天子寿辰在即,郡公府绝不可无人出席。

崔氏与儿子商议后,纵使担心魏衡阳伤势加剧,终究也只能咬牙敲定由他带明修赴宴。

明仪听闻后面上倒是淡然,不发一言就回了青络斋。

次日卯时天色刚蒙蒙亮,明仪便携着温媪向崔氏请安。

崔氏看着孙女东扯西拉许久,每每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的模样,便轻轻搁置下茶杯,慈祥地问:“仪儿是有什么话要对祖母说吗?祖母虽然不常见到你,可你终归是我亲孙女,有话直言即可,不需要在祖母面前藏着掖着。”

崔氏常年礼佛,性格也温吞和善,若说老祖宗性格坚毅像把铁枪,那祖母就如同和煦春日中的风。

明仪既打定主意也不再扭捏,在崔氏关切的目光中斟酌片刻便开口:“父亲身体抱恙,合该子女分忧。若由祖母出面,领我与明修同去,想必圣上也能体谅一二。”

崔氏听闻很是吃惊,原以为昨日孙女是毫不在意,倒是未曾想到…

但是天子寿宴,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出席的?崔氏心中总觉得不妥,几次欲拒,可惜拗不回明仪那颗吃了秤砣的心。

想起魏衡阳尚不明朗的伤势,再看眼前这个快要及笄的孙女婚事也未有着落,最终也只好同意,屏退四周仆从,细细嘱咐起需要注意的事项。

“仪儿应知晓此次寿宴藩王也会返京述职,魏氏虽为世族,有幸与天家结姻亲,可手中掌握的那几分兵权一直是被忌惮的对象。你若真的拿定注意与祖母同去,那咱们在宫中行事谨慎些总是不会出错的。”

见明仪乖巧地一一应下,崔氏又伸手亲昵地抚摸过去:“仪儿,莫要怪你父亲。衡阳十年前要去救靖江关,他就不能停,只能一直救。先帝是位多疑的天子,绝无可能让出身禹晋的衡阳再带着私兵回京。祖母知道这么些年你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怨恨,也是祖母无用,没能力好好教养你。”

其实道理明仪心中都清楚,譬如从前种种皆为过往,揪着不放毫无意义,可她又迈不过那道心里的槛。

只好轻笑着不作回应。

崔氏见状也没再劝说,反正现下衡阳从靖江关归来,父女间好好相处总会有解除隔阂的那日。

冬日人们多懒散,魏明修反倒一头扎进青络斋。

即便无人理会也不闹腾,就安安静静地寻张书桌抄录入门六艺。

偶尔也会壮着胆子去明仪处问些疑惑,随着次数增多,便厚着脸皮与明仪挤一间书房,奇怪的是这会儿他倒是不再心存诸多疑惑了。

明仪平日里只当看不见他,可次次采买时都会备上两套文宝。

温媪看得出来明仪别扭的纵容,也算是喜闻乐见。

期间魏明容也来探望过,略略拌了几句嘴见又没胜算扭头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明仪不理解,真的不理解,这么些年她始终看不清魏明容,这种感觉就好比落水者高声呼救,然后又变戏法似的咕嘟嘟沉底。

总之就是没有道理。

时间转瞬即逝,来到天子寿辰这日。

郡公府门前早早便备好三辆马车,崔氏自是居首辆,明仪紧随其后,临近出发明修却悄悄摸来。

知晓时间不待人,明仪便闭眼不再多言。

明修见此还以为姐姐不愿与自己共乘一辆,这让本就鲁莽前来的他,现下坐得愈发拘谨。

察觉安静,明仪微掀眼帘,就见亲弟耷拉着脑袋,毫无半分姿态。

明修仍旧沉浸在不被搭理的阴霾中,没成想车程行去大半后,竟意外地收到份油纸包裹的酥糕。

霎时,小包子脸上那双眼充满惹目的星光。

随后试探地喊着二姐姐以致没完。

明仪想沉下脸,却迟迟未能行动。

只好告诉自己,罢了罢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路途安稳,仅一个时辰便行至正午门,世家群臣皆自此下车,再由宫中青顶小轿接往景泉大殿。

明仪刚想出声唤温媪,明修便率先掀帘跳出轿撵,局促地伸来一只小手。

日暮西山前最后撒下的熹光就这么落在他的脸上,照得他稚嫩眉目间多出几分坚定。

明仪眸光一动,许久未回应。

想来阿姐还是不愿他来牵,明修刚想缩回去。

不料,明仪已轻轻握住他的手。

明修面上笑容顿时绽开,仰着圆圆的脑袋说:“阿姐,我来牵你吧。”

温媪立在后方看完,只觉鼻头微微酸涩,连忙垂首跟上。

姐弟两人随后与崔氏汇合,再由引路寺人领着朝景泉殿内行去。

景泉大殿内,宴席即将开始。众人随意寒暄一番后落定座位。

不多时便闻司礼寺人高声喊:“陛下驾到”,殿内皆起身行礼唱祝词。

天子携三位藩王进殿,入座后抬手示意免礼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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