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6（2 / 2）

舞姬踩着节拍旋转到殿中，鎏金裙摆划出层层好颜色。

天子举杯，众臣同饮，一派和乐景象。

宴会已过半数，些许女眷不胜酒力咬起耳朵，大多小声谈论谁家郎君才貌双全。偶有大胆的议论上首三位藩王，也一致肯定祁王风采最佳。

因明仪身份不可与寻常世家相较，是以座位靠前些，倒是也能听见男席处几句“咬耳语”。

“梁兄，京中贵女不在少数，依你之见谁最有才华？”

“这还用思考？自是符相嫡女！”

“诶！皇后娘娘已入宫多时，岂是你我能议论？”

“某倒觉得孙太师的嫡孙女素蕴娘子才学甚佳。”

忽然一道肆意的笑声闯入。

“几位仁兄说什么呢？好好地谈论什么才女，要我说呀，不如细看谁长的最动人才是呢！”

众人见来人是鸿胪寺卿嫡长孙宣柯，均附和做一团。

“宣兄此言极是，哈哈哈哈哈。”

宣柯闻言更是来劲，拿一双充满邪意的眼窥着女眷席面。

巡视一圈后才咧着嘴笑道：“要我说呀，对面那着云峰白的就很好，笑得温温柔柔真是惹人心痒难耐。”

旁边有识得身份的世家子弟连忙捂住宣柯整张嘴，低声道：“你不要命了？调侃魏明仪？她可是大长公主最宠的外孙女，少喝点吧，可不兴拿命去开玩笑！”

宣柯被当头喝止一通，猛然间醒神，即便心下戚戚，嘴上逞强也不愿丢面。

只好压着嗓音道：“笑话！我堂堂宣家岂会怕她一个小女子？”

随后又仰面灌杯酒水下肚撑底气，便想匆匆离开。

未料行至某桌时被绊倒，连冠也摔落，酒水更是撒个满地。

尚未爬起便觉额前如遭雷击般一痛，伸手摸去，触目鲜红。

宣柯挣扎起身后四处张望，只见一小子手持染血香炉，眼神阴骘。

他顿时心火大起，作势就要抓人。

却被旁边世家子弟一把拉住，慌忙与他介绍。此乃大长公主曾外孙魏明修，亦是魏明仪嫡亲弟弟，定是刚刚所言被其听去，快快忍下了事。

宣柯强压怒容欲理论，明修却沉着张小脸咬牙切齿道：“若还想再失去一条舌头，就尽管乱吠，我魏明修定奉陪到底！”

宴会后期天子携三王离席，无人约束便喧闹异常，再加上那几人故意压低嗓音就更听不真切。

因着双眼缘故难以分辨，明仪倒也不曾放在心中。

正敛眉思索老祖宗是否已经回府，忽闻一阵吵闹，其中有道男音甚是耳熟。

明仪眯眼望去，模糊看出属于明修的席面空着，不禁心间一跳。

向正身处后方与世家女眷寒暄的祖母崔氏说清情况，明仪便嘱托一名寺人去对席查探，一刻钟后寺人折返。

明修紧随其后。

“阿姐，我没错。”明仪听着没头没尾冒出的一句，刚想询问便见明修的包子脸慢慢垂了下去。

寺人会意，近前贴着明仪耳朵道出打听后的一些只言片语。

明仪见明修一言不发，只将双手握拳垂于两侧。

到底还小，无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明修，为何无缘无故砸人？”

“是我不喜欢他们，看不惯他们，若宣家要追究，二姐姐只管把我交出去就好。”

宣家？明仪忆起方才对席有人称呼宣兄，难不成是此人？

不过那是群酒色之徒，明修如何能与他们缠斗？

明仪脑中有亮光一闪而过，不经意地掐了下指尖，松开后沉声问询：“是为了我，对不对？”

明修忽然嘴角一撇，眼眶渐渐湿润，连带尾音也拖出长长的颤调。

素日不敢喊出口的阿姐此刻毫无顾忌地窜出。

“那宣柯竟敢对阿姐不敬，明修就该打他，明修没错！他该打！”

说完便摆出一副豁出去还要再打的架势，但他心下也没底，万一阿姐不相信怎么办呢？

不相信也要打！

明修垂首许久，才在宴席嘈杂声里辨出属于姐姐的那声。

“明修是维护姐姐，姐姐很高兴。但君子不与泼皮说项，你的夫子应该教过你，以后不可以再这么冲动。”

“阿姐…”魏明修四岁学艺，从小被要求行事有度不可冒进，阿姐平日亦是如此行事。

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动怒打人，原本以为阿姐会更疏远自己，但结果似乎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