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入山(大改)56(2 / 2)
刘平两口吸进半碗面条,腮帮子嚼动两下就咽下去,“味道。”
做饭的饭香,很明显。
娄沉沉:“......”好厉害,特别是进山后,越来越觉得刘平好厉害。
下午时刘平接到程虎电话,方圆正要请大家吃饭。
天刚擦黑,刘平和娄沉沉就上了程虎的车。
“程大哥,夜里山路还是开慢点。”娄沉沉被颠得想吐,晕车倒是其次,主要是他这边的车窗看出去,距离不到半米就是深不见底的崖沟,山沟里黑压压的树林在夜色更显压抑。
小面包愣是开出顶级跑车的速度与风范,娄沉沉心慌。
程虎大笑,“信不过我啊娄小弟,这山路我已经跑熟了,别怕。”
娄沉沉竭力让自己不去注意车窗外的山崖,问他:“哥你来多久了。”
程虎志得意满:“才一个星期不到呢,怎么样,我记性不错吧。”
山路上没有路灯,车外寂静无声,程虎话音落下,车轮碾过石子的声音惊得娄沉沉头皮发麻,欲哭无泪。
才一个星期我的大哥你怎么就敢开到110?!
最后还是刘平出声,这才让程虎把速度降下去。
到镇上。
镇里有些人气,夜市摊前不少人散步购物,程虎径直将他们带去一家饭店。
推开包厢门,主位上坐了个小个子男人,衣装时髦,硬生生给他平凡的长相增了点彩,程虎打头进包间,见了他语气热情:“小方你到的真早。”
这人就是程虎的妻弟,方圆正。
只是比起程虎热情的态度,方圆正对程虎倒是有些爱搭不理,略一点头算是打招呼。
程虎身后进来的就是刘平,方圆正眼前一亮。
心道:这绝对是个人才。
见了刘平身后的娄沉沉,虽然没有刘平那般让他惊艳,但是青年眉眼间的冷静淡然也让他赞赏。
不过这顿饭他主要目的不是结识人才,而是......
席上拢共他们四人,凉菜刚上,方圆正就开始套话。
这顿饭刘平早有预料——为了试探他口中的车队是否属实。
刘平不需要他多说,名单甩出来,又加上“最晚明天晚上之前车队到达。”
方圆正笑得见牙不见眼,哐哐喝了三杯白酒。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尽灌刘平酒了,临到散席方圆正还不放过刘平,硬是在门口又逼了刘平两杯。
刘平眼神已经有些漂浮,但是说话做事仍旧非常稳重,得体地送方圆正上车,方圆正扯着他的衣领子撒酒疯他也没生气。
“刘平......刘平老弟......不不不,朋友,兄弟,亲人!我手下那么些个人手,哥不说虚的,批一半给你,咱俩一起,为老板开疆拓土!”他醉了,嘴里尽是胡话,就这一句因为情绪高昂,算是吐字清楚了。
他醉眼使劲盯着刘平的脸,手也不撒开。
“不,方哥,我能当将军,但是元帅必须是您,您是帅才。您醉了,这话不算数,我也当没听到。”他面容平静,好像说的都是心里话一般,眼里的醉意将这话衬的更是万分真诚,仿佛是从心底涌上来的肺腑之言。
他是如此地信任方圆正,如此地甘心屈居人下,只做一把被掌握的宝刀。
要是任一在这,一定会嘲笑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狗腿子的一批。
方圆正果然满意,大笑后往车座上一躺,睡着了。
目送车子离开视线,刘平涣散眼神凝聚,有些歪斜的站姿也正了,看起来竟然一点也不像被灌了将半斤多白酒的人。
眉眼一片清醒冷静。
直把扶着他的娄沉沉看得一愣一愣的。
与此同时,车后座原本歪歪斜斜躺着的方圆正也坐直了身体。
他搓把脸,眼神介于清明和迷醉之间,他确实喝了不少,但是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醉,起码理智七分仍在。
车子平稳行驶,微微震动,他摸着下巴回想刘平的话:勉强信六分。
剩下四分他在心里留个底,先提防着。
他方才装醉,意在试探,因为见刘平的第一眼,他浓浓欣赏之意后紧接着就是忌惮。
刘平这人甚至不需细看就能得出:冷静沉着,稳如泰山,成大事的气质过于浓烈。
这种人用好了是得力助手,用不好就是反刺胸口的一把利剑。
但是目前看来他还没发现刘平有什么野心,没野心最好,没野心就能安分。
他勾起嘴角,这才真正放纵自己的大脑眩晕在酒精中。
因为程虎也喝大了,方圆正留下几个手下人一个一个把他们送回去。
待回了平房,二人轮流洗漱过娄沉沉终于忍不住,把憋了一天的问题问了刘平。
“平哥,你和程大哥怎么认识的?”
程虎待人热情,娄沉沉深有体会,这是个好心肠的人,但是娄沉沉敏锐察觉到程虎对待刘平的态度热情之余甚至带了些尊敬。
程虎是个嘴巴没把门的,但是面对刘平时竟然会时不时看看刘平脸色,娄沉沉观察后发现程虎竟然是在确认自己的措辞。
完全不像是刘平承了程虎的情,反而是程虎欠了刘平什么一样。
刘平舌尖久违碰到酒精,此时鼻息间全是酒气,他看了眼窗外的月亮,想到了任一。
回过神解释给娄沉沉。
原来他与程虎认识是在两年多前,那时刘平还处于兼职司机,主职拳手的阶段,他开得也不是货车,而是工程车,偶尔接私活跑跑矿地。
程虎是干挖矿设备买卖的,免不了要跑一跑业务,一次偶然搭了刘平的车。
和矿地这种暴利行业搭边的往往涉及暴力。
程虎刚跑成一个业务,给一个矿地供六台机器,定金都收了。结果被这个矿地的对家知道了,当晚在他们必经路上铺了钢钉。
拉机器的车全翻了,最倒霉的还是刘平载程虎的车,刘平是开头第一辆,察觉情况不对他立马减速打方向盘,可是高速行驶中撞上十几厘米长的钉子,几乎不亚于手榴弹的威力。
车当场翻下山崖,也不知道刘平这种神人怎么操作,车子翻个,他硬是给翻回来,用四只破烂的轮胎直冲冲开下去,中间车子翻滚,程虎被甩出安全带,刘平一只手握方向盘,一只手愣把他拽回来。
近乎六七十度的山坡,两人落地只是轻伤,这种情况能活下来都能录《走近科学》。
程虎还惊魂未定软着腿,突然接到电话,他老婆高龄产子,早产生了个小千金宝贝,母女平安。
这么一下,说刘平是程虎的再造父母都不为过。
这个过程刘平这种话焖子不可能多说,但是三言两语还是让娄沉沉听得直瞪眼,刘平人生经历丰富到总让人遗忘,他其实今年只有23岁。
硬算起来甚至只比娄沉沉大半岁。
当然刘平没讲一件事,或许是他不认为这是多么大的事。
翻车事后,刘平被程虎千邀万请去他家做客,那时程虎正跟朋友合伙,桌上堆得都是文件。
程虎被刘平救后带了滤镜,总觉得刘平哪哪都牛,硬让刘平帮他看看文件,刘平对这个没经验,推脱说没上过学,字认不全,但是程虎不放过他。
一字一字念给刘平听。
神了,真让刘平听出来点不对。
找了律师确认后,程虎这朋友故意设计坑他。
但是程虎的大部分资金已经被转移,他连忙申请冻结也只追回一部分,但是结果已经好太多了。
那朋友还在文件上设圈套,用他的名义贷了巨额贷款。
如果不是刘平提醒,他的几套房子以及一些不动产都要被银行抵押,并且仍旧要背债。
小女儿刚出生,难道要老婆女儿去街上喝西北风吗?
那之后他对刘平的话可谓是奉为圭臬,刘平说西红柿好吃他能吃一星期——丝毫不夸张。
以上,娄沉沉无从得知,但是仍旧不影响他对刘平的崇敬,怀着崇敬与拖累刘平的愧疚,娄沉沉很狗腿地非要帮刘平铺床。
方才在镇上,娄沉沉出去上厕所的空档飞速跑进超市买了被褥,现下二人的床总算没那么寒酸。
临睡前,方圆正打了电话过来。
刨去带着醉意的闲扯淡,大致意思是让刘平明天跟着他一起去办祭天仪式,给他打打下手。
提拔之意溢于言表。
“带上你身边那小孩也行。”说得是娄沉沉。
挂了电话,娄沉沉欲言又止,“可是接触方圆正会不会太冒险了。”
他们早前商量过,这趟溪市之行最多三个月。
无论是什么矿,都是属于国家的,只有拿到国家的允许开采证明,才是过了明路。
铁矿资源从被发现到矿产开采资格拍卖会,期间大概是三个月时间,
而这三个月是潜规则,让散矿民和各大矿队吃饱——刘平猜测过,村子背后的山里除了四支矿队,绝对还猫了许多散矿民在偷摸开采。
大饼烙出来见者有份,虽然份数有大有小,但是只要大家都有钱赚,事情就闹不到太大,所以无论是上边的人还是各大矿队,都对老鼠似的散矿民视若无睹,只要不蹦跶到眼皮子底下就行。
不计较蝇头小利是因为各大矿队的最终目的都是是矿产开采资格证,只有拿到那证书,才是真正被法律保护的开采,才是光明正大的生意。
薄薄一张纸,托着连绵的山脉矿产。
届时哪还有什么四大矿队,这些山脉都只冠上一个人的名字,外人想开采就要花翻倍的钱来从这人手指头缝里接些饼渣。
而矿产竞拍也有潜规则,往往是三个月内哪支矿队能做到最大,最后获得采矿许可证的几率就大。
竞拍前后气氛往往最为紧张,因为无论是哪一方都在盼着对手们出差错,没有出差错他们就会想方设法捣鬼,那时腥风血雨不在话下。
刘平不打算参与这一段,他有任一,不能冒险。
他们本来的计划就是做散矿民,抢一片地盘赚三个月的钱就走人,但是通过刘平搭线程虎,他们有了更稳妥的路——跟着矿队干。
如果跟着程虎,程刘两人熟识,他们什么时候走人都好商量,但是搭上方圆正的边就不好说了。
更何况今天看方圆正对程虎的态度,很是冷淡疏离。
“走一步看一步。”刘平语气平静。
和他语气相比,他的表情却透着烦躁,眉头皱着,眼神定在虚空。
倒不是因为方圆正超出计划的对他的关注,这些事情刘平来之前多少都考虑到了,也有应对方案。
唯一让他没有任何办法应对的人是现在远在市中心,距离这里五十公里的小孩,任一。
让他烦躁的是任一现在不在他眼前。
晚饭吃的什么?睡觉会害怕吗?上下楼梯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看路,会不会摔跤?
刘平不得不承认,他患上了娄轻轻揶揄他时说的“分离焦虑症”,想象中任一受伤的场景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
刘平闭上眼,在烦躁和惆怅中勉强入睡。
一夜无话。
我就不该挤着堆写故事,一件一件捋吧。
*介绍人:那时信息闭塞,需要卡车拉货的老板和需要拉货的司机之间不能直接取得联系,往往会通过介绍人来沟通以及交易,介绍人数量掌握着两头人的联系方式,介绍生意的然后从中收取介绍费。
但是现在拉货平台很发达,介绍人就渐渐退出历史舞台了。
刘平不干货车司机是对的,最挣钱的两年就是他干的那两年,接下来随着信息透明,拉货慢慢就成苦力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