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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看向金字塔。有人站在塔顶张望。我抬起右手。他也打了个招呼。从这个动作判断,是老艾。那个老好人。

离天亮还有两小时。只要抓紧时间,我还能眯瞪一觉。

刚往斜坡上走了四分之一,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行到半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独眼的护身符!我的手腕发烫……劫将!危险!

一团黑云跃出夜幕,从金字塔侧面某个缺口冒出。它像张船帆般迅速铺展变平,朝我压了过来。我以仅有的方式做出回应,用一支箭。

我的箭刺透那张黑幕。久久不绝的悲号萦绕不去。惊讶多于愤怒,绝望多于痛苦。黑幕散去。有个人形黑影匆匆跑过斜坡,我眼看着它迅速消失,根本没想过要再射一箭,哪怕是箭已上弦。我犹豫片刻,继续往上走。

“出了什么事?”我到金字塔顶时,老艾问道。

“我不知道。今晚到底他妈是怎么回事,我真一点眉目都摸不到。”

他草草打量了我一番,“你看起来晕得厉害。睡会儿去吧。”

“确实得睡一觉,”我说,“给团长带个话。夫人说明天就是大日子,成败在此一举。”这消息对他能有什么好处?但我觉得团长肯定想知道。

“成。他们在那儿对你做了手脚?”

“我不知道。我想没有。”

虽说老艾刚才建议我去休息,但似乎还想接着聊。我轻轻把他推开,走进一顶医疗帐篷,缩进牢靠的角落,活像只受伤的动物趴在窝里。我心里有些触动,但又说不清个究竟。我需要时间恢复精神,但谁知道时间还够不够用。

他们派地精来叫我。我还跟往常一样生着起床气,威胁要把任何蠢到扰我清梦的人送进地狱。倒不是说那些梦不该被惊扰,它们都是些龌龊玩意儿。真他妈恶心,全是藏在潜意识里的鬼影。

虽然梦境令人生厌,但我还是不想起来。被窝又暖和又舒服。

地精说:“你想让我来狠的?听着,碎嘴,你女朋友出来了。团长让你去见她。”

“哦。好。”我一只手抓起靴子,另一只手掀开帐篷门帘,唠唠叨叨地说,“现在他妈几点了?似乎天已经亮了好几小时。”

“没错。老艾觉得你需要休息,还说你昨晚受了不少罪。”

我呻吟一声,匆匆穿戴整齐,正想着洗漱一番,就被地精拦住了,“带上你的装备。叛军朝这边来了。”

我听到战鼓声从远方传来。叛军此前可没用过战鼓。我向法师询问原委。

地精耸耸肩,脸色苍白。我估计他听说了我带给团长的口信。胜败在此一举。就是今天。“他们选出了新的盟会。”地精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很多人害怕时都爱唠叨。他告诉我前天夜里劫将之间的仇杀,还有叛军遭受的损失。我没听到任何值得庆幸的事。

自从玫瑰城战役结束后,我顶多穿件链甲衫,但今天不同。地精帮我穿好盔甲。我拿上夫人赠送的武器,走出帐篷。天气好得出奇。

“真是个战死沙场的好日子。”我说。

“对啊。”

“她什么时候过来?”团长肯定希望我们在夫人到达前各就各位。他喜欢表现出秩序和效率。

“该来的时候就来了。我们只是接到消息说她会出来。”

“哦。”我扫视金字塔顶端。人们各忙各的,做着交战前的准备。似乎都不着急。“我四处转转去。”

地精没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跟了上来,苍白的面容上透着关切。他的目光扫来扫去,观察周围动静。从端起的肩膀和谨慎的步态,我看出他准备了一个可以立即施展的法术。地精跟着我转了好一阵子,我才发现他是在当保镖。

我觉得喜忧参半。喜是因为有这帮家伙关心我、关照我,忧是因为眼下形势变得如此严峻。我看了看双手,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地串好弓弦,搭上了一支箭。我的潜意识也警惕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在看这副弓箭,但没人问起。我怀疑谣言已经传遍营地。奇怪的是,兄弟们居然没把我围住刨根问底。

叛军在我方投掷武器的射程之外,持重谨慎地整顿阵形。无论管事儿的是谁,他至少恢复了军队纪律。叛军夜里又修造出了一大批攻城机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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