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罪与爱(2)30(1 / 2)

异管局是个藏在暗处的机构。它无需缴税,所有的开支均可在内部自行安排,不用走一切明面上的账目。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除了异管局自己的人,不会有任何人能查到关于它的蛛丝马迹——说白了甚至没人有“异常现象管控局”的概念,毕竟它在世人眼里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保安公司。

早上八点,人事部的小魏抻着懒腰一步一个坑的往茶水室走。一个哈欠刚张牙舞爪地打了一半,就透过朦胧的泪眼瞧见了正在接咖啡的闻冕。

他不可思议地揉揉眼睛,见眼前不是幻觉才过去把保温杯放在茶水机上,试探着问:“闻队,您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来给贺局汇报工作。”闻冕笑着朝他举了举杯子,佛珠串滑到腕骨上,猝不及防地亮了相。

“哟闻队,您开始信这个了?”小魏眼尖还嘴碎,跟谁都能唠上几句。闻冕呆在局里的时间少,像现在这种能端着咖啡杯和人岁月静好地说两句的空挡更是少的可怜,于是周身那点微妙的神秘感就让人对他愈发好奇,碰上了就总想和他聊一会儿。

闻冕循着小魏的目光看了看手串,欲盖弥彰地用手挡了一下,眼珠像块流光溢彩的玻璃:“新同事的见面礼。”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人轻敲了两下门栏:“闻队,贺局正四处找您呢。”

闻冕应了一声,从小魏旁边一溜风地走过,徒留小魏一人举着个硕大的保温杯,琢磨着闻冕口中的新同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敢踩着闻冕这号反宗教人士的雷点送礼,偏生还送个一看就是廉价假货的佛珠串。

小魏轻抿了口比尿还淡的杂牌茶,舌头意犹未尽地在口腔内壁上蹭了一圈,在心里提前给这位胆大包天的新同事上了三根香。

那边闻冕出了茶水室就把杯里的廉价咖啡一股脑倒了个干净,眼尾带着眉梢一同冷下来,一时间抬眼看人都显得过于冷淡,可等他点个烟的功夫走到贺局办公室的门前,他就比那京剧变脸还迅速的换了副皮相,睫毛不知怎么扑扇出了一种彬彬有礼的气质,更方便了闻冕顶着一身的人模狗样进去汇报工作。

贺局大名贺锦,真名贺锦绣。人已经是到中年了有些时候,有个颇为火爆的脾气,一炸起来不分敌我的攻击,天天泡菊花降火也挡不住满头的毛一把一把的掉,如今头顶上秃的十分有新意,离远了就像看见个微型的世界地图。

至于他这个名字,听说是因为令堂生他之前梦见神仙说她肚子里的是个姑娘,便提前算了天地阴阳,给起了个锦绣的良名。但可能那神仙是个假冒伪劣的仿品,贺局出生的时候身上多的那二两肉让令堂较为震惊,但却没改那山河锦绣的名字。

而贺局虽说个头没长到一米八,但好赖也是个能顶天立地的实打实男子,自打懂事之后就强烈要求改名,说是不愿顶着个姑娘名四处乱逛,可惜他当时在家中人微言轻,令堂的嘴角稍微一耷拉,令尊转脸就能对着贺局竖眉,他便没能在身份证上如愿做个手脚,唯一的倔强大概就是对任何人都称自己作贺锦,悄咪咪省了那个绣字。

贺局抿了口保温杯里的茶,快速把闻冕递过来的几张报告草草翻了一遍就签了字随手往办公桌上一撂,抬着眼皮看他:“你的报告向来写的官方谨慎,这点我对你十分信任。”

闻冕人畜无害地笑了一下,双眼皮的褶堆叠起来,显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深邃来:“您抬举我了。”

“所以我想听你亲自跟我说,”贺锦把那份小三万字的报告推回去,“比如长命锁。”

“你在报告里说最后发觉不对的关键是长命锁,但在你们第一次进入宣兰记忆中时,她脖子上也戴着长命锁。”

闻冕点点头,自顾自拉了椅子坐下:“长命锁算是个转换器——至于您说的问题,我在第一次进入回忆时,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宣兰,而在我遇到她后,她脖子上确实没有长命锁。”

“而在我们出了第一次回忆之后,宣兰的那把长命锁确实又重新出现,所以我才慢慢确定,她给我们看的记忆有真有假,判断标准是长命锁。至于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宣兰她为了把自己包装成清白无辜的受害者,真记忆和假记忆中人们的性子完全相反,但长命锁是她母亲想保她长命百岁,正向寓意无法篡改,所以只能让它消失。”

“这些您稍微想一下定是明白的,”闻冕屈起食指敲了敲他连夜赶出来的报告,“所以您到底想问什么,不妨开门见山。”

贺锦盯了他两分钟,对闻冕的不恭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姿态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你和幸存者沈知闲什么关系?”

闻冕早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局面,看着贺锦的眼神变都不变:“普普通通的救援关系。”

贺锦眯了眯眼,视线落到闻冕手腕上的佛珠串,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是么。”

闻冕大大方方地让他看,另只手的手指扣着珠子转了几圈,不足的睡眠让他本就稀缺的耐心迅速告罄,不想再演一副尊尊敬敬的谦恭样子,对着直系领导都能说话随意的像是下一秒就要递个辞呈撂挑子滚蛋:“要是没别的要交代我就先回去了,赶了一宿的报告现在困的慌。”

“关于沈知闲的事,局里说是还需要斟酌,”对于闻冕毫不掩饰的敷衍不耐,贺锦这个出了名的火药脾气竟然还强忍着没炸,趁太阳穴还没顾上突突直跳,端着保温杯把菊花茶喝的见底才继续说道,“但其实是大差不差了,主要是关键程序上必须由我过个手。”

闻冕:“说吧,这次怎么合作?”

贺锦笑了笑,眼角的细纹折出一种老道的油滑:“听说你要约着沈知闲去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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