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罪与爱(1)29(1 / 2)

愈雀也消失的时候连风都不再吹了,只在闻冕手里留下了一根纯白的羽毛。

回忆消散的时候仿佛只有短短一瞬,闻冕再转头的时候,还没来及看见沈知闲赵越岭他们,先入目的就是三三两两的游客了。

闻冕在那一瞬间忽的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慌,就好像茫茫然间他寻不到了归处,把这断不属于他的回忆打破了之后,他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落在哪儿了。

这种情绪其实是正常的,毕竟不论扭曲空间里是如何鬼怪丛生,也算是粗略看完了一个人跌跌撞撞的一生,其中的亦或后悔亦或误会都显得那般鲜活又浓烈,而当这一切近乎添了点神性的东西毫不留恋地烟消云散时,几乎就让窥探去一二的人不知今夕何夕了。

所以闻冕重新抬了头,看见刚到自己眼前的沈知闲,脑子里不知道是哪根筋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跳,凭空跳出了一个一定要拉住他的念头,好像沈知闲才是一直活在回忆里的那个人,好像如果没拉好他,他便会和那记忆一同无影踪了。

于是闻冕的手快过了脑子,伸手拽住沈知闲的胳膊时甚至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沈知闲被这力道吓了一跳,一挑眉下意识问了句:“怎么了?”

闻冕恰到好处地一顿,接话接的倒是十分丝滑:“下雨了。”

是下雨了。他们在扭曲空间里呆的快要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这会儿看一眼表上的时间才发觉实际上也就过了半小时而已。

之前笼着半座山的灰雾还没散,但里面像洒了一把烟灰似的呛人嗓子的劲儿倒是销声匿迹了。本是“山中浮雾”的景却半点叫人欣赏不来,活脱脱变成一副恶鬼遮面,还硬是遮出了一股风雨欲来的萧瑟。

可等这风雨真到了,闻冕发觉自己只能干巴巴地陈述一句,行动上尴尴尬尬地连把伞都拿不出来。

细长的雨滴丝丝地落下来,温顺地融在布料和砖缝里,瞧上去十分轻薄,但人眨眼就潮湿起来,沈知闲隔着细到看不清的雨丝看着闻冕,在那一瞬间感觉他一身顽固的壳悄悄裂了条缝,可还没等他细究,闻冕那双本就自带三分笑意的桃花眼欺人太甚地一弯,颇为有度地问了一嘴:“你是想先回趟家,还是直接跟我去局里?”

“我说老大,我怎么不知道局里什么时候出了幸存者在脱离扭曲空间后,可以不去局子报备就先回家的。”那边赵越岭把一个二个精神还恍惚着的幸存者扔给温故,自己拍拍手,一身轻地隔了老远朝闻冕大声说,透出十足看热闹的劲儿。

闻冕:“……就你聪明。”

沈知闲的嘴角带了点笑意,觉得能看见闻冕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十分新鲜:“我是去哪儿都无所谓,所以就配合您工作,您指东边我就不走西边了。”

“那就别在这儿站着了,也没伞别再感冒了,”闻冕清了清嗓子,转头就大爷似的指挥赵越岭,“老赵,赶快趁着幸存者们没晕先扶到车上,不然一会儿他们两眼一黑,咱就要迎着一路注目礼出庙下山了。”

回云寺里的游人和香客不少,但对突然出现的闻冕这些人视若无睹,只是在看清他们身上密密麻麻的伤时躲远了一些。沈知闲颇为新奇地左扭右看,和人对视上了就扯着唇角几乎没有弧度地笑一下,收获了好几个路人捂嘴偷笑着不停回眸。

闻冕其实有些畏寒,站了这么两分钟就打了个从头到脚的冷颤,再一看旁边沈知闲就穿着件卫衣大喇喇地在那儿晃,秉持着“我冷所以你也冷”的心理,下意识地想把大衣脱了给他捂上。

“没事吧?”实际上全心都放在闻冕身上的沈知闲瞅见他突然抬手放到肩膀上,立刻就凑过去,那双眼睛盛了两汪水似的粼粼地看着他,把闻冕心里那头死去了多年的小鹿都看得有了活泛起来的架势。

闻冕在抬手的那一瞬就知道自己干了件蠢事——价值几百的那件大衣被他以怀柔政策给了宣兰。于是干着随时可能小命不保的工作拿着一般般的工资的可怜社畜后知后觉地开始肉痛。

“……没事,”闻冕咬牙切齿地露出一个笑,觉得自己把快三十年的脸一口气丢完了,“肩膀不小心扭了一下。”

沈知闲看着他笑了笑没再说话,故意落后了几步,和闻冕慢慢悠悠地缀在最后,看着赵越岭又使唤着温故左胳膊一个右胳膊两个的架着哪哪都软的幸存者往寺外走。

“介意等我两分钟吗?”沈知闲突然偏头向闻冕问了句,卫衣领口不知怎么的敞的有些开,闻冕只需用余光稍稍一瞟就能看见一点锁骨的轮廓,有种单薄的力量感。至于血腥味倒早就散干净了,反而耳濡目染的沾了点闻冕身上的雪松味。

闻冕本就荤素不忌,对沈知闲又颇有点一眼万年的钟情意思,一身能拿来参禅的钢筋铁骨在那暧昧的一眼后几乎马上要原地解散。

所以他问都没问一句,直接点了头:“可以。”

回云寺大抵是被翻修了好几次,建筑和千年前的都存在不少出入,随处可见白花花的香雾袅袅地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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