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生佛堂(27)27(1 / 2)

沈知闲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闻冕那一瞬的动摇,手腕被他捏的生疼,估计是要留下一层红印子了。

“这么舍不得我?”闻冕笑的很不是东西,好像不这样含糊他就把沈知闲那话当作真心了似的,掩住了一身无所适从的壳。

沈知闲知道他又开始胡言乱语了,笑了笑没接腔,留给闻冕一道流畅的眉尾和将落不落的唇角。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沈知闲的声音本就偏低,此刻一叹气便觉得他连胸腔都在共震,被几根骨头圈养起来的心脏跳的沉稳,一呼一吸间把那点心思直白地吐了出来,“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太合适,也清楚可能对你来说太过突然,但可能是因为我什么都没了,所以才迫切地想抓住点什么。”

“沈知闲。”

闻冕的头发有段时间没剪过了,这般低头时额发堪堪遮着点眉眼,有种说不出的阴郁和压抑。

“既然你这么坦诚,那我也如实说——你想和我玩玩可以,但别对我用真心,”他看着沈知闲,扯开的嘴角晕出一抹颇为刺眼的红,那双桃花盛开似的眼睛空前变得枯萎垂败,像滩奄奄一息的水,“我实在是担不起。”

沈知闲对闻冕这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话没有丝毫惊讶,反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完全没在乎他自毁形象的话术:“意思是你答应了?”

闻冕一时失笑,还没接话余光就瞟到了那棵巨大的梧桐和树下站着的人。

“你们来啦。”

一低一高两个身影静静立在梧桐树下,看上去像是等他们很久了。

宣兰冲闻冕挥了挥手,另只手和旁边面无表情的宣柏牢牢牵着,这般逆着光看起来甚至能算的上一句温馨,却莫名有一种沉沉的死气。

“宣兰,和我说说愈雀吧,”闻冕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 ,眼睛不知怎么一弯,弯出点穷追不舍的紧迫来,“这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争取好聚好散。”

宣兰不理解似的歪歪头,往前走了几步,牵着她的宣柏同样跟着挪向闻冕。宣兰几乎要贴上闻冕的腿,蒸腾的水汽湿乎乎地攀附上他的裤脚,闻冕的眼睛下意识一眯,迎上宣兰没有眼珠的双眼。

宣兰的头向后仰的有些过了,长命锁上的小银铃铛叮叮咚咚地搭在胸前,那头湿透的长发堪堪垂到地上,闻冕甚至觉得她的脖子会被那样拗断。

“它不就在你身后吗?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它。”

闻冕死死地盯着她,他不是在怀疑她话中的可信度,只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如果宣兰是主线,愈雀是副线,那宣兰的故事核心该是和愈雀相关。但愈雀帮她治好了眼,两人也再没什么瓜葛。

反倒是宣柏,从宣兰的记忆来看,死因大概是宣柏带她捉迷藏,然后任由她跑上冰面坠入湖底丧命。扭曲空间内一切事物听候主人调遣,若宣兰真是溺亡,这便也能说明为何回云寺内的僧人住持都是一副水鬼模样。

但按理说宣柏是最应该被宣兰索命的人,可他为何依旧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甚至和宣兰演的好一番兄妹情深。

除非——宣柏才是那个主线。

孙奇走过来的时候肢体还不太协调,摆动间那种锈住的滞涩依旧在,像是不习惯走路的姿势。

一旁的沈知闲挑了挑眉,自然下垂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裤缝,视线锁着孙奇,那人只匆匆抬头朝他看了一眼,下一秒被烫了似的转回去,对着闻冕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眼睛。”宣兰倒是先开口打破了僵局,惨白的唇不住往上扬,叫人看着莫名有些心惊。

孙奇,或许该叫愈雀。它看向宣兰的眼神颇为复杂,连闻冕一时都说不明白那里面含着点多么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心疼,好像还有点不知从何而起的悲恸。

“可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陪我这么久?”

愈雀好像终于找到了舌头的用法,开口时的嗓音粗粝沙哑,绝对算不上好听:“你留住了那棵梧桐,你救了我……”

所以我需要报恩。

世人总说神物是如何强大如何智慧,连吐口唾沫都能被人趋之若鹜地争个头破血流。殊不知它们其实轴的很,某些方面上仿佛只有一根筋能正常运转。

所以在那个和以往无二的隆冬,宣氏举家迁府,才几岁大的宣兰随口说了句喜欢院子里的那棵梧桐,她的父亲便放任了那棵有些遮挡阳光的树呆在那儿,没成想这一无心之举不仅使那棵树免遭一劫,还顺便救了一辈子不能离开那棵树的愈雀。

然后这千金也难求一见的一根筋神物开始了长达数年的报恩。

宣兰又笑起来,皱皱巴巴的眼尾延展出数不清的细纹,不知为何让在后面远远看着的温故打了个卷彻全身的寒战:“原来在窗外看着我的是你,谢谢你愿意陪着我。”

“我若化成人形不能离开那棵梧桐超过一米,我便常在那枝头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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