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生佛堂(22)22(1 / 2)

她的声音太轻了,细弱的字句刚从嘴唇里吐出来就弥散在空气里,像汇入河流的一滴水。

沈知闲和闻冕都没太听清,不由自主地往前探了探上半身,顺着宣兰看的方向看向了窗外,然后在那颗长满了新芽的梧桐树上看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鸟雀。

那鸟着实白的有些过分,如同一张曝光过度的照片。第一眼瞧上去,它就像要化到雪里,羽翅的边缘过渡十分模糊,几乎白的失去了存在感,却让注意到它的人感受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神圣。

闻冕眯了眯双眼:“是愈雀。”

“果然是神物啊,”沈知闲在一旁感叹,“这般看着就觉得身心都被彻底涤荡了一遍。”

闻冕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沈知闲,又看了看窗外静止在树枝上的神鸟,不知怎么的说了一句:“想洗涤心灵的话看我也可以。”

“看您就不能沉心了,”沈知闲对闻冕恨不得连呼吸都要**的说话风格树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心,如此短时间内便暗自修炼成了能守能攻的性子,反击的时候甚至颇为游刃有余,“您年轻英俊潇洒,看了容易动心。”

闻冕眼尾一挑,多年来习得的臭不要脸刀枪不入炉火纯青,那张形状漂亮的嘴唇下意识一动,不知道又想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却被宣兰轻飘飘的低语打断了去。

“你好几天没来过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这话,闻冕和沈知闲一致抬头看向窗外,那雪白的神鸟只是正对着宣兰静静立在那儿,半点动静都没出。

“我这几日还是老样子,爹和娘记挂着我的眼睛,怕我出去惹是生非,每日依旧只许我出屋放几刻钟的风。近来府里吵嚷的紧,大抵是朝堂上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方才本想去偷偷凑个热闹,没成想被兄长发现,又给我抓回来了,日子一日日在黑暗里过,去哪都不由自主不得自由,这般活着真是好生无趣。”

“不过好在还有你愿意陪我啦,”神鸟扑闪了几下翅膀,掉落的羽毛被风吹着送进来,刚好落进宣兰的掌心,絮絮叨叨的宣兰瞬间安静下来,攥了攥手指,轻轻捋过毛绒绒的白羽,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笑意,“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

“听宣兰这话音不太对啊,”沈知闲的目光落在宣兰将养的白嫩水灵的小脸上,“听着像是家里人嫌她丢脸,不愿让她见人。”

闻冕有些凉薄地一笑:“这事儿不少见,更别提这种高门大户。”

沈知闲无端被那话里的恶意刺了一下,嘴唇的颜色都淡了三分,却还是开了个玩笑:“所以您刚刚的宣柏可是脱离人设了。”

“你的宣兰倒是演的不错。”

闻冕闭眼夸人还没夸完话音就一止,敏锐地将视线转到宣兰身上,见宣兰撑着起了身,慢慢悠悠地摸索着走到窗户边,努力向外伸手去够那颗梧桐树近在眼前的枝丫,眼瞅着踮脚将上半身探了太多出去,有些失了平衡,不稳地往外跌。

千钧一发之际,那向来只活在传说中的愈雀一收翅膀飞了下来,稳稳地托了宣兰一把,把宣兰探出窗的大部分上半身一步到位地送了回去。

“我就知晓你一定在这里,”宣兰丝毫不在意刚才的危险,反而愈发欣喜地重新伸出手,“你没有受伤吧?”

那神鸟通极了人性,在空中停滞了几秒,最终还是妥协地飞了过去,缓慢地从宣兰手下掠过,而后发出了一声啼鸣。

那叫声颇为哀转凄艳,真要说起来不乏有余音绕梁三日的意味,好像只光听这声音就可以让无数顽疾先愈上一半。

宣兰感受着手下滑过的温暖触感,可能是在那一瞬摸到了某种开关:“我想离开这里。”

她说完安静了片刻,沉默着握紧手心,抓着那点残留在掌中的余温,靠着这点几乎消散完全的温度下定了决心:“我想离开这里,我不想再当金丝雀。”

闻冕垂眸看着面前的一人一鸟,蓦地替他们有种宥于樊笼的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闻冕表面上瞧着死不正经,有一手随口**撩拨但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好技术,骨子里却是个冷情和感性的矛盾体。

闻冕极易与他人共情,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在抽离和控制。他能保证自己一直不表达不吐露,但永远阻止不了在心里去想去感受。

正像他此刻沉在宣兰的话中,甚至没意识到所处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闻队,走什么神呢?”

沈知闲手在闻冕眼前晃了晃,耳垂上的耳钉在他转回头时食指和中指间留下的缝隙间一闪而过,徒留一个晃花的红色虚影在闻冕眼底落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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