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佛堂(21)21(2 / 2)

“关于愈雀的信息是从宣兰的笔记中得知的,而不论宣兰是从何处或何人口中知晓,追根溯源也定是从书中记载了解,”方嘉柯接过话茬,“而回云寺内书卷最多的地方,就是我们刚进来时的地方。”

想来春天是个顶好的季节,冬日里的寒霜冷冰悉数渐渐消融,树上冒满了新芽,一阵阵草木的清香直往鼻子里钻,连五脏六腑都跟着清爽了不少。

“记忆这种东西主观性太强,尤其是在他们的回忆里,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能说是虚。”

闻冕看着宣柏扶着宣兰走远,乌墨轻扫出的眼尾和朱砂点上去的红痣成了锦上添花的一笔,让他像个来自千年后艳丽热烈又阴郁的幽灵,漠然地注视着千年前爱恨情仇的一切。

“也千万不能和他们一起沉在这里。”

沈知闲捏紧手指:“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说不准,”闻冕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取决于她想给我们看多少以及她什么时候想放我们出去。”

沈知闲从这话音里听出了点不妙来:“那要是她一直不想呢?”

闻冕闻言笑眯眯地看向他,坏心思地故意吓他道:“那自然是一直呆在这里,直到她死或者我死。”

沈知闲:“……”

您乐乐呵呵说这话的时候有考虑过您身边这么大一个陪葬品的心情吗?

沈知闲觉得自己冤的很,先是半点记忆不剩却偏偏还容易对闻冕理智全无,像是承载了某个对闻冕渴求了一生的人的情感,时不时就火烧火燎地上头一番,不然他也不会这般不顾一切地跟着闻冕冲进来。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闻冕注意到了沈知闲莫名开始泛红的脖颈,心里暗自一笑却没多想,默默看着因为宣柏宣兰两人逐渐走远而开始分崩离析成碎片的景象,胸口却有些酸胀,好像和记忆片段一起碎掉的还有他自己。

闻冕的视线不受控地落回到沈知闲脸上,前所未有的生出想要和他再亲近些的**,所以他的肢体快过了脑子,将之前夜里往沈知闲手腕上绑过的白线重新拿了出来,分别将两端系在了沈知闲和自己的手腕上。

两人手腕之间的距离骤然变短,中间悬的那条颤颤巍巍的纤细白线几乎看不清,像是他们一直都应该如此亲密,是一种借助囚锁才能诉说的心甘情愿,也是一场神奇的隐喻。

沈知闲晃了晃手腕,看上去并没有不满:“这是做什么?”

“怕你丢。”

闻冕迎着沈知闲直勾勾的目光,一脸的理直气壮。

“还怕你不好意思牵手,只能出此下策。”

干瘪的枝干一路攀升,稀疏枝条掩映着并不灼烫的阳光,落到不久前刚被宣柏送回来躺在床榻上的宣兰身上时,只剩下清脆的鸟叫和不明就里的风。

这时候的宣兰看着年纪要更小些,盖着锦被躺在那儿时几乎连动都不动,若非胸口尚算稳定的起伏看着就像是死了。

她朝着窗外梧桐树的方向大睁着那双布满了白翳的盲眼,瞪大的程度连睫毛都颤的更加分明。

“这树对她很重要。”沈知闲在一旁突然开口,顺着宣兰的视线看了一会儿树才对抱臂看他的闻冕说,“我在她身体里的时候,唯一能捕捉到的记忆就是她窗外的这棵梧桐树。”

闻冕并不感到意外地点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记忆点,打个比方,记忆点在某个方面就如同游戏里的存档点,作用关键但再怎么想隐藏也会被发觉。

所以宣柏自然也有记忆点,但他的记忆点与他自己无关,闻冕在他身体里瞧见时还感叹了一下这真是个爱惜妹妹的好哥哥。

因为他的记忆点是宣兰那双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盲眼。

窗外刮过了一阵小风,那棵比其他树都茂盛许多的梧桐树叶子几乎能摩擦出沙沙的声响。

宣兰嘴唇嗡动,声音倒很轻:“是你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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