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佛堂(9)9(1 / 2)

屋内昏黄,也不知道是谁点了几处烛火,在泼天的黑暗里摇曳出了勉强够视物的光。

幸存者千姿百态地散落一地,个个面如死灰。温故一脚踏进来的时候,被每个人身上汹涌的“毫无生气”四个大字糊了一脸,还以为是见了几具刚死还没来及凉下来的尸体。

“人刚救回来,魂还没跑回来。”赵越岭笑着对温故说了句。

温故想起自己方才的惨样,表示理解。

闻冕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往前厅走廊那边薄纱似的帘子后一瞟:“一共有三间客房,一会儿分一下。”

闻冕话音刚落,便见脸还灰着的幸存者们眼睛亮了一瞬,齐刷刷地盯向他,满脸都写着“选我选我选我”。

闻冕一挑眉,煞有介事地提议:“不如把我分分?每人拿条胳膊或者腿?”

幸存者们的眼神骤然变得暗淡,那种几乎凝成实质的哀怨让闻冕自己都生出一种不把自己分了真是对不住他们的荒唐想法。

管它什么恶鬼邪魔都面不改色满面春风的闻冕,唯独受不了幸存者这般,他被盯得头皮发麻,叹了口气,认命地解释道:“宣兰去了别处,不必怕她晚上过来闹鬼。”

“既然这样,那我们能不能就在前厅里挤一挤,不分开住客房啊?”

说话的是孙奇,他看着闻冕,舔了下干裂的肥厚唇片,身体微微颤抖。

闻冕阖了阖眼皮,指间的刀片一闪而过:“你觉得你和宣兰比,谁更厉害?”

孙奇气息不稳:“当然是我……我怎么可能比那小鬼厉害。”

闻冕抬眸,看了他半天,在孙奇快要撑不住想移开目光时突然一笑:“既然如此,宣兰都需要在天黑时回到自己的住处,我们这些擅入者只会更需要。”

烛火在纸糊的窗子上映出黑影,像是幢幢鬼火。

闻冕扫视了一圈,在沈知闲身上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

那家伙鹤立鸡群,众人皆坐我独站,修长脖颈的筋骨拉出流畅的线条。他手里不知是从哪顺了把折叠刀,刀面上有点水痕,锃亮的刀刃伸出又收起,不知哪几下还能照出右耳上的红色耳钉。

闻冕重新看向孙奇:“夜晚要回到符合身份的地方,我们现在是宣兰的客人,你觉得客人是呆在客房更好,还是抱团留在不知道属于谁的前厅更合适?”

闻冕说完,没管幸存者们的沉默,迅速点了遍人头,看似随意地分了房间:“嘉柯,你带着张女士和刘主任;老赵,你和小温带着那边快昏过去的两位;至于孙先生和沈先生,就委屈你们二位和我凑合一宿了。”

闻冕屈起食指,对着队员们用指弯敲了敲耳朵上的通讯器:“有事联系,”然后他对众人笑道,“祝各位好梦。”

好梦个屁。

幸存者们腹诽,面上倒不敢表露,只满眼羡慕地看了看孙奇和沈知闲,一步三回头地走去客房。

他们分别进了屋,关上门的瞬间,前厅的烛火毫无预兆地灭了,没有留下一丝方才的活人气。

闻冕他们进了最靠近前厅的客房,里面只有一张床。

闻冕看都没看那张床,拉了把椅子坐下才说道:“劳驾两位记住,晚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离开这个房间,这样能保你们活命——那床……”

闻冕本想说让他们俩躺床上睡一觉,毕竟在这种空间里,真睡着了倒比醒着安全。

可他刚说了两个字,就见沈知闲拉了另外一张椅子。而孙奇瞧着这两个看上去高深莫测的都不睡床,讪讪地看了一圈,最后找了个角落一窝。

得。

闻冕干脆闭了嘴,省了那两句口舌。

屋外刮起风,呜呜地叫着,听上去像哭又像笑,好似那种结冥婚的长队,表面穿着大红喜袍,一点胭脂艳艳红唇的新娘子,实则要被送去和死人同葬。

屋内。

不知过去了多久,沈知闲在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

他确实是睡着了,也确实不想睁眼,但意识却越来越清醒,清醒到让他一直闭着眼简直是煎熬。

沈知闲心里清楚,他就是今夜被挑上的倒霉蛋了。

也真是会挑。

沈知闲转了转眼珠,听见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伸出来想拍闻冕的手一顿,想了想又收了回去,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沿着早在进屋时就摸清的能避开各类物件摆放位置的路线走到门口,一路脚下生风。

沈知闲站在门口,轻捏了一下左手手腕。他感觉刚才起身时有什么东西坠了他一下,这会儿一摸,倒真摸到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银色丝线,这线看上去柔软易断,实则轻巧细韧,绑在手腕上颇为牢固。

沈知闲有些出神地摸着银线,屋外却突然响起一声吱呀的开门声。沈知闲眼神一凛,抬起头,抬手想摸那片门板。

指尖如愿以偿地触到了什么东西,但不是想象中的门板,而是一只筋骨分明的手背。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低缓的声音就在沈知闲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裸露在外的脖颈。

沈知闲眼睫一颤,反应过来。

那是闻冕的手。

“没有。”沈知闲淡定地缩回手指,同样低声地应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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