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家2(2 / 2)

沈多茶是南心存的儿子。□□年前她离了婚,辞掉隔壁市待遇丰厚的工作,带沈多茶回到了新安,进了哥哥南林海公司帮忙,现任财务总监。

“上个月他回来过,近期就不回来了。”南林海推了推眼镜说道。

“不过没待几天,说学业忙,耽误不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现在的小孩嘴里没句实话。”

南林海只是随口一说,但传到南戚耳朵里,却感觉在阴阳自己,脸色变了变。

南林海也不觉,又说。

“打算什么时候去公司帮忙?”

“过几天。”

“那你提前联系林助。”

“嗯。那我先出去了。”说完起身出了书房进了自己卧室。

五年间未住人。布置还是如当年一样。琴姨是提前仔细打扫过的,窗明几净。

南戚环视一圈,17年的满室狼藉早就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

左手是浴室,中央是大床,收集手办的玻璃展示柜列在床头柜的右侧。东南角是电脑桌,18岁的南戚在上面下载过GV。朝南的窗户下,是17岁的尚怿在上面做过卷子、练过书法的书桌。

南戚躺在床中央,闭上眼,一帧帧的画面汇聚起来都是他与尚怿的过往。

“小戚,你在里面吗?吃饭了。”

门外传来李妩的声音。南戚倏然起身开门下楼,南林海已经坐在餐桌主位。

落座开筷。李妩和岑琴敦促南戚多吃点,弥补这几年胃在国外受的委屈,南戚笑笑不说话。

饭毕,南戚开车与南林海去了新安第一人民医院。一进入病区,刺鼻的消毒水味迎面钻进鼻腔。等到南之安病房所在楼层时,是下午2点10分,家属探视时间是2点到3点。

推开门,南之安合目躺在床上,塌塌的被子裹着他枯槁的身体。

正在做治疗,输液袋的液体顺着输液管再通过手背上的留置针进入静脉流进血管。床侧柜子上的医用收纳盒里还放了满满一框等待替换的输液袋。

护工起身看到南林海来了,就退了出去。

南之安的病是喉癌,中晚期。可以做手术全喉切除、再化疗或者保守治疗--直接化疗。

第一种方案:正常人术后康复的概率不高,如果癌细胞再次扩散,一年半左右寿命;第二种方案:一年左右寿命。医生给的建议是后者,原因患者身体状况本身就不好,又是高龄,能下来手术台但是否能坚持术后化疗难说了。

南之安本人知情,他自己也要求直接化疗。他不想在受癌症折磨的同时,连话都说不了,脖子还上一个洞,洞上插一小截钢管,时不时清理消毒,实在又丑又麻烦还糟践人。

根据南之安多年的生活习惯,医院判定起因是吸烟喝酒所致。南之安倒是不以为然,声称“人各有命”。

“人各有命”。

这四个字他曾经也送过给南戚,当时说的是“人各有命,命各有数。”

南戚当时听到这句话甩头就走。

最终在与南之安的博弈里,南戚被冠以“胜利者”的称号。可这场博弈,作为副手的尚怿却“损失”惨重。这种伤害正是南戚自己给予的。

“爸。”

南林海站到床侧微躬着身对着南之安唤了一声。

床上的人眼皮缓缓抬起,眼神还算明亮,南戚想或许是因周身的病态衬的。

“南戚回来看您了。”说着右手去扯站在床尾的南戚。

南戚挪了两步上来,不情不愿的喊了声:“爷爷。”

“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刺啦的嗓音低沉沉。

“昨天。”

分针绕着表盘转了三圈,静默的病房里,都快能听到滴斗里药液的“滴答”声了。

“回来了.....就好好帮管管公司,给你爸跟你姑姑分担点。”场面有点难堪,南之安没话找话。

“嗯。”南戚以一字回应。南戚真的不知道要聊什么,对南之安他其实一直没多大感情,小时候从南之安身上汲取的爱少之又少,后来又出了那档子事更没交流的必要。

南之安这人是出了名的要工作不要命的人。命都没有工作重要,遑论家人的情感维系。最后靠着这股对工作的热爱楞是差点爬上国企一把手位置。

南林海又跟南之安聊了一会,看他一直精神恍惚,这时护士正好推门进来,看了输液情况,测了体温。出门时交代:

“家属没什么事可以先走了,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南戚正有此意,抬脚就先出了门。他坐在楼下花坛边的排椅上点了支烟,修长指节间夹着燃着的香烟,剑眉拧着。他实在是没办法做到原谅南之安,即使他现在已如风中之烛一般。

离开医院,父子俩回了容府。路上南林海通知林助给南戚订了台车,4s店那边说7月下旬才能提。

南戚是吃了晚饭再离开的容府,李妩让南戚新车没提到之前先开自己的,南戚没拒绝。出了容府他开车特意绕路经过新安五中。

变了,已经不是十年前的了。

校门口右侧路肩上的老洋槐已不知何时被砍伐,再也开不出沁香的蝶形白花来。

侧边的金属校匾变成了石刻着“新安市第五中学”巨石校匾横亘在门口;巨石前增设了花坛,矮牵牛、鸡冠花、彩叶草......依次簇拥;自动门也不知道换了几次。

南戚满是叹息,只停了一根烟的功夫就被夜色裹着驱车回了荔南湾。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