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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哦。”安珀回答了一声,声音还是那么平淡。

“嗯,”蒂凡尼说,“我很难过。”

“我只是模糊有些印象,具体怎么样都记不清楚了,”安珀说,“就是有一点那种……晕晕乎乎的的感觉。”

“那是安定咒的作用。珍妮一直帮你恢复来着。”

“我知道。”安珀说。

“是吗?”蒂凡尼问。

“是的,”安珀回答,“可是我爸爸呢,他会有麻烦吗?”

要是我告诉大家你被他打成什么样,他就会有麻烦了,蒂凡尼想,至于到底怎么惩罚他,还是让村里的女人们去定吧。说起来,村里人教训孩子的时候,如果是男孩子,大人出手往往会比较重。那帮男孩也确实该打,他们全都是些标准意义上的捣蛋鬼。可是,把安珀这么一个女孩子打成那样?那就实在不应该了。“咱们还是聊聊你男朋友吧。”蒂凡尼转移了话题,“他是不是个裁缝?”

安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开朗了起来,她微笑的时候,周围的世界都会显得明亮起来。“哦,是啊!他爷爷去世以前,教了他不少东西。只要给他布料,他差不多什么都能做,我的威廉就是这么厉害。大家都说他应该去找个裁缝铺当学徒,过不了几年,他自己都能当师傅呢。”说到这里,安珀耸了耸肩,“可是当学徒要交学费,他妈妈没钱,供不起他。哦,他的手那么巧,总是和他妈妈一起给人做紧身衣,还有漂亮的结婚礼服。那可都是用绸缎做的呢。”安珀自豪地说,“人家都跟他妈妈夸他们家的针线做得好!”瞧她容光焕发的样子,一看就是很为她的威廉感到骄傲。蒂凡尼看着她欢乐的脸,却不免注意到,虽然有凯尔达为她治疗过,那脸上的伤痕却还是清晰可见。

这么说,这位男朋友真是个裁缝,蒂凡尼想,对于农夫派迪那样满身腱子肉的大块头来说,裁缝简直就不算男人,手指头软软的,整天只会待在室内舞针弄线。如果他缝的是女装——派迪肯定觉得自己家本来就破落,再来这么个女婿,就更晦气、更丢人了。

“安珀,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蒂凡尼问。

“我想去见我妈。”安珀回答得倒是挺干脆。

“要是碰到你爸也在呢?”

安珀转过脸来看着她说:“那,我也不会有什么想不开的……拜托你也别对他太狠,别把他变成猪什么的。”

让他当一天猪倒是对他没什么坏处,蒂凡尼想。不过安珀刚才说“我也不会有什么想不开的”那句话的时候,神情倒有几分像凯尔达。在黑暗的世界里听到这么一句话,真像看到了一线光明。

在蒂凡尼的印象里,城堡不到晚上门是不会关上的。白日里,城堡肩负着多种功能,有时是村公所,有时是木匠和铁匠干活的地方;每逢下雨天,孩子们又会把这里当成游戏场;到了丰收季节,谷仓不够用了的时候,城堡又可以在雨天暂时用来储存干草和粮食。村民的居住条件都不宽敞,最大的村舍也大不到哪里去。如果你渴望片刻的安宁,或是想找个地方琢磨些问题,找个人聊聊天什么的,那就到城堡来,准没错。

新男爵回来已经有一天了,人们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不过,当蒂凡尼走进城堡的时候,看到的仍是一片繁忙景象。当然,没有前一天那么热火朝天了,人们也不似先前那么多话。也许,出现这种状况是因为罗兰未来的岳母——公爵夫人正在大厅里昂首阔步地巡视,不时还用手杖在别人身上捅一下。蒂凡尼第一次看到她捅人的时候,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瞧,她又捅了一下——那是一根亮闪闪的黑手杖,末端有一个银疙瘩。一个女仆提着一篮子要洗的衣服走过来,结果就中了她一招。这个时候蒂凡尼才注意到,罗兰未来的新娘躲在公爵夫人身后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似乎是不好意思和这个拿着手杖到处捅人的妈妈走得太近。

蒂凡尼本想走上前去说教公爵夫人一番,可是四下一打量,她又想出一个新主意。她后退了几步,一下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了。这是她很擅长的一个把戏。它并不是真正的隐身术,只是让人们不再注意你罢了。这样伪装了一下之后,她溜到公爵夫人母女近旁,想听听她们在说什么,其实应该这么描述:是公爵夫人在说,她女儿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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