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5(2 / 2)

宁无恤将玉谦流的手松开,往床头一靠:“可我从未招惹什么大人物呀。”

天交三鼓,金六两进来续了烛火。

玉谦流道:“天决门之人此时必然认为你已毒发身亡,这段时日,你须避在这客栈之中,不可露面,以免招致灾祸。时候不早,你在此好好歇歇罢,明日你我再作商议。”

宁无恤道:“好。”又叫游方和金六两自去另一间房歇息。金六两道:“公子睡里间,我与游方歇在外间榻上守着公子便好。”

宁无恤道:“我夜里不需人伺候,况且外间那软榻太小,怎么容得下两人?”

金六两放轻声音道:“我知道公子夜里不需要人伺候,难道公子忘了这镇上闹狐魅么?公子不怕?”

宁无恤笑道:“我方才听店伙计所言,那狐魅迷的多是年轻女子,怎么会缠上我这个男子?”

金六两脱口道:“公子可不是一般男子,公子这副姿容,只需瞧上一眼,便叫人失了心魂。我担心那狐魅半夜将公子掳去,所以我要歇在外间守着公子。”

宁无恤道:“随你,出去时替我熄了烛火罢,我要睡了。”

金六两答应一声,熄了烛火,与游方到外间歇息。

宁无恤一日数惊,身心俱疲,不久便陷入了睡梦之中。

「“你为何总叫我为你作画?”宁无恤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你为何不自己画?”

“我不会画。”

宁无恤失笑道:“真的?堂堂飞花楼主,竟然不会作画?啊!你咬我做什么?”

那人在宁无恤耳畔轻笑:“我好像也会作画,不过是用我的唇舌在你的身子上作画。”」

四面野狐啼叫,宁无恤自梦中惊醒。

窗未落锁,窗扉被夜风拂开,窗外一株梧桐,枝叶扶疏,月光投下,碎阴满地。

天地阒静,唯有野狐啼叫,叫声在夜幕下尤为突兀。宁无恤此刻已完全清醒,愈是清醒,耳中狐叫愈是清晰。

宁无恤轻声唤道:“小六?小六,你睡了么?游方?”

如此反复呼唤了一阵,并未听得有人应声。

宁无恤借着月光爬起身,点燃烛火,将窗户落了锁,躺回床上,自语道:“明灯燃烛,如何睡得着?若熄了烛火,心中慌得紧,又如何睡得着?明日还是叫人再添一张床榻在里头才好。”想罢,双目直盯着烛泪一滴滴流下,本以为要捱到清晨,怎奈子丑之交,倦意上涌,宁无恤又渐渐陷入沉睡。

半梦半醒间,双目微睁,恍惚竟看到桌旁有一人坐于灯影之中。窗扉大敞,凉风窥户,烛灭复明,烛光将那人的紫衣玄冠映照得分外惹眼。

宁无恤望着那熟悉的背影,撑起身子,失声道:“是你!”声音因狂喜的情绪而显得异常尖锐。

那人身形不动,稳坐灯下,连一丝声响也不曾发出。

宁无恤仍旧盯着他的背影,只是眼中的两簇狂焰已逐渐消退。他冷声道:“阁下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那人长身而起,步至床边,柔声道:“久见了,攸儿。”

宁无恤抿唇不语,掩在锦被下的双手却紧握成拳。

“攸儿,你过得好么?”

宁无恤抬眼看他,目中只余一片冷意:“阁下为何夤夜闯人卧房?”

那人一怔,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你可是还怪我三年前不辞而别?”

“哼,堂堂飞花楼主的行踪,我怎么敢过问?”

那人长叹一声,软下语气道:“我是有苦衷的。”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你走罢,你我之情,早在当初你离开时就已断干净了。”

“攸儿,我……”

宁无恤偏过头不去看他。

“攸儿……”那人得不到宁无恤的回应,呆立片刻,道,“好,只是我尚有一言相劝,那玉谦流居心叵测,不可信任,你莫要——”

“什么时候你竟也管起我交朋友的事来?你凭什么?”

“我……”那人神色黯然,抬手欲抚上宁无恤的面庞,却被他避开。

宁无恤躺在床上,侧过身子背对着他,将锦被拉高至下巴,不再给他任何回应。

四面啼声渐弱,那人不知是几时离去的。只见窗扉紧闭,烛燃过半,房中并无丝毫变化,宁无恤一时竟分不清方才所见,是幻是真。莫非那人是狐魅变的么?否则依那人的性子,怎肯轻易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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