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归19761(2 / 2)

费心费力,还得担风险。更让林建业无法接受的是,一头三百野猪只能换来十个工分。你要是一次性打多了,大队书记就会说你要发扬风格,要无私奉献,最后最多再给你两个工分。而一个工分在将军屯只值4分钱,十个工分也就是4毛钱。

在这个时期就是这样的情况,整个神州大地无一另外。林建业在春季护农围猎时,看到本村一个老猎人打了五头野猪,三大两小。给了11个工分,最后就只是在大队部大会上口头表杨两句。

而今年秋季守夜护农时,这位猎人大爷打了两头野猪,伤了一头。被伤的一头给挑了,把左腿给伤了。虽然人没啥事,去了趟卫生所,缝了十几针回来了。大队却说猎人大爷私自行动,没有集体意识。不给算工伤,工分也没有,还被痛批了一顿,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林建业估计他们家今年的日子难过了。

从此林建业对大的山牲口就兴趣全无了,他情愿打点野兔,野鸡,狍子之类的。因为不大,可以随便塞背娄里。没人看到就无所谓了,为此赵正阳还问林建业为啥不搞大货了?

林建业也不隐瞒自己发小,听完发小的说辞,赵正阳也恍然大悟。

今天的工作还是沤肥,林建业知道今天能够把工作做完。每年这个工作期完成,大队部都会给忙碌了一个秋天的社员们放三天假。今年也不会例外。

一天的劳作结束,夕阳挂在了西山之上,红霞染红了天地,也照耀得乡村如红光宝器。八月的晚霞让人着迷,晚风吹起一丝丝凉意,刚吃过晚饭的家人们在庭院中稍做休息。

这也是一天中难得的轻闲时间,林建业坐在榆树木墩上。对旁边逗弄着侄子的大哥林建国问道:“大哥,明天和我进山不?”

林建国转头看着自己弟弟说道:“进山干啥啊?”

“抬棒槌去不?”林建业看了看父母没注意他们两兄弟。

棒槌指的是人参,这是整个大山里,放山人的行话。在放山行里在放山时不能直呼人参,说是怕人参听到了就跑了。因为在封建社会,人们都信奉神灵。说人参有灵性,会自己跑路。

“真的?”林建国听到去抬棒槌很是兴奋,因为大山里的人都知道,棒槌就是财富的代名词。

林建业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父母。对大哥使了眼色,意思就是你说。

林建国也没让弟弟失望,对父母说道:“爸,妈,生产队这几天放假。我和建业想进趟山,给家里也划拉点山货啥的。”

林父却看着林建业说道:“又是你想出的啥主意?去山上听你大哥的,你要是又惹出啥事来,腿给打折,听见没?”

林建业无奈地笑了笑回道:“知道了,爸,你放心,我保证全听大哥的。”

他这老爹从来对他没有任何信任,这也是他让大哥说的原因。

早晨的天还没亮,林建业就起床了。收拾好上山的东西,放进背娄里。索拔棍三根用麻袋套着,三根都是铁梨木新做的。索拔棍长约173公分,棍头用红布绑着铜钱。

在采参行里索拔棍上的铜钱也有讲究。一般用“康熙”和“乾坤”的,但却不会有人用“道光”和“光绪”的。因为后两个犯了忌讳,寓意不好。

吃过早饭,带上干粮。两兄弟一同走向和赵正阳约定的村南头会合。

“大哥,川子,在这。”赵正阳从树后走了出来。

“正阳,你藏树后头干嘛?”林建国不明所以地问道。

“刚刚刘老楞他们一伙七八个人从这过去,我不想和他们打照面,免得让那狗东西盯上。”赵正阳说道。

林建业看了看远方问道:“他们去哪个方向了?”

赵正阳回道:“他们往东南方,石磨山那边去了。”

“那咱们也走吧,胖子,我先交代一下,咱们去抬棒槌,到山里啥该说,啥不该说要有个数。”林建业不放心又叮嘱道。

昨晚三人商量好了,一切听林建业安排,进山时间为三天。

三人一同前行,晨光也如约至。山林中的晨雾迷漫于林木之间,让山林中变得如同仙境。鸟兽的叫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生机。

林建业深吸了一口气,一股久违的舒畅之感降临。没了后世的汽车尾气,没了工业污染。这里只有大地和森林本来的味道,这里让他的灵魂得到安宁。

林建业在心里喊道:“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了。”几十年的牵挂,几十年的等待,家乡是那记忆中的最强烈的呼唤。

从随着妻子迁去省城后就很少有回来过。每一次的疲惫都曾想过放下一切,回到这梦魂牵梦绕的地方来。可最后到自己退休,也没能如愿。

听着鸟儿的鸣叫,一路闲聊,一路警惕的三人,来到一处小溪边。太阳已经到了中天之上,中午的丛林深处还是很闷的,蚊虫们也给了三人一个热烈的欢迎仪式。进行着今年最后的血食大宴。

可让蚊虫失望的是,林家祖传的驱虫水让蚊虫们很难靠近。外加一个“老牛肝”让三人也少了在这个季节进山被蚊虫叮咬的痛苦。

老牛肝是北大荒老百姓的一种叫法,学名树舌灵芝,又名老母菌,枫树菌。这种东西点着后只有烟,不会有明火。在山林中可以有效地驱赶蚊虫,也是一味中药,对肝病有很好的治疗与预防的作用。

而林家的祖传驱虫水就是用旱烟煮水,用来洗澡,洗衣服。味道很难闻,不过效果还是不错的。旱烟是烟草直接晒干,不烤制的烟叶。老一辈山里人抽的都是这个,那味道很呛人。

“胖子,你家伙式带来没?”林建业咬着煎饼问道。

赵正阳拍了拍腰间说道:“放心吧,这家伙不带着进山也太危险了。”

听到二人的对话林建国一脸不敢相信地说道:“你俩把爷爷留下的撸子带来了?”

“撸子”在北方泛指弹匣在把手位置的小型手枪。而林建业两人带得是两把勃朗宁fn-m1910自动手枪,口径7.65毫米。俗称“花口撸子”

这两支枪是林建业爷爷的,因为与赵正阳的爷爷是拜把兄弟,所以送了一支给赵家。赵,林两家三代人关系都特别好,有任何事都是共进退。

林建业点了点头解释道:“这本来就是爷爷给我的,再说咱们进山没个东西防身也不行,爸妈知道也不会怪我们的。”

林建国一听,心里一啄磨,觉得自己老弟说得有理。

只是不放心地叮嘱道:“注意点别搞丢了。”

“川子,咱们不是说去找你师傅的吗,咋改主意了?”赵正阳不明所以地问道。

“你方脑壳卖,我师傅是鄂伦春人,他要在山中游猎,咱们只要找着他们扎过营的地方留下信息就好了,顺道咱们就放山。”林建业一骂人就会彪川话。

“噢!是这样,那行,那咱们还要走多远?”赵正阳好奇地问道。

林建业抬头看了看,指着前方的山头说道:“咱们过了那个山头就差不多到了,我师傅上个月说会在那边草甸子呆到大雪来之前,让我找他时在他们搭过“仙人柱”的地方,挂上一块桦树皮,桦树皮上挂上一把草就行。”

两人听得目瞪口呆,赵正阳傻傻地说道:“你为啥不写字,而是挂草?”

林建业翻了个白眼“你给婶子写个字看她认识不?”

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受教育程度都不高,更何况上一代人中更加严重。受封建思想影响,男尊女卑的心理更是没有几个把女性送去学堂的。赵正阳的母亲和林建业的母亲都不识字,林建业说的婶子就是赵正阳的母亲柳红梅。

而鄂伦春人有自己的语言,但没有文字,还是因为长期得到山外换取生活所需才学会了汉语。在这个时期的鄂伦春人老一辈中很少有认识汉字的。“仙人柱”是鄂伦春人用条木搭成的圆锥形的房子,外面用桦树皮包裹,留出一个住置做门,门上用狍皮用来遮挡。顶上不封不口,可以方便里面的火烟从口中出去。

赵正阳吧唧了一下嘴,嘿嘿笑了笑。他也明白了林建业的意思了。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三人花了一个半小时才爬上山顶,稍做休息又一次往山下而行。

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时更是让三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达一处水流较大的溪水边。

林建业看着溪边一棵桦树上靠着得很多不大的树条,在火堆的地方,在地上斜插着一根木棍,斜度不大。

林建业把和师傅约好的标记挂在了斜插木棍上。

林建国也好奇地问道:“老三,这木棍是啥意思?”

“斜插的角度表示远近,斜度越大去得越远。斜度越小,表现距离就近。棍的朝向表示方向,应该还有一把草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啥吃掉了吧。”林建业给二人解释着。

“咱们走吧,还有一段路要赶。”林建业领先走向了北方的山梁。

三人一路走一路打拐子,拐子是为了不在山中迷路。用折树支或砍树皮在明显的位置留下记号。

下午四点多,三人来到了一处背风向阳的山岰区。小溪边三人放下背娄,开始压戗子。

把戗子搭好已经是快天黑了,生上火堆,简单煮了点苞米粥,把煎饼热了热,就吃了到山里第一顿饭。

三人聊了会,就准备休息,三人轮流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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