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又梦8(1 / 2)

次日,天空放晴,宫人扫雪开径。

放眼望去,宛若琼楼玉宇,人间仙宫。江南总有种秀丽轻盈的美,在她身上的建筑亦是。

隋明珠梳着百合髻,眉心一朵梅花,白裳红裙,雪白狐裘。像十五六的少女,捧雪折梅,无忧无虑。

她玩耍了会儿,向东南暖阁去。而在路上遇到了个男人,形容堪比驸马,却更为冷峻。

他身材高大,金冠束发,身穿玄色大氅,身穿长靴。其余再无饰物。

他看见她,微微颔首:“五娘。”

女子浅浅笑道:“兄长。”

这位便是能征善战的忠武将军,国主的义子,她的义兄,隋挽了。

国主赐下隋挽之名,是匡扶社稷,挽救黎民之意。

国主病重,命他为殿前都点检,以护皇城。

“去拜见阿耶?”男人道。

隋挽点点头。

“同去?”

“嗯。”

岁月悠长,又倏忽而过,若是能一直在父兄庇护下生活该有多好。

忽的,隋明珠想到一件事:梦境里,公主如此凄惨,她的义兄在哪里呢?

隋明珠虽然疑惑,但是这条路很短。二人很快进了暖阁。

国主的病似乎大好,身穿素色常服,坐在厅堂里,与一个小辈交谈。

少年红色圆领袍,面如冠玉,只是那双丹凤眼泄露几许不羁。

国主对隋挽道:“这位是孙御史家二郎,我看他懂兵法,有志气啊。”

少年收起桀骜志气,对着他们二人行礼。

“好好,都是年轻人,相差也不大,就我最老。”国主哈哈一笑。

隋挽与司马恪同岁,都是三十岁;她自己仍是原来的年纪,二十五岁;唯有少年孙照,才堪堪十五岁。

可他已经展现了英才气质。

国主让众人坐下,对隋挽道:“这孩子虽有大抱负,但到底年少气盛,便交由你磨练了。”

他又对孙照道:“可不要辜负公主对你的期许,是她极力推举你。”

孙照起身,对着国主、公主、大将军依次行礼。但他眼睛扫到隋明珠时闪亮闪亮的。

劝勉了几句,国主让孙照退下了。他对隋挽道:“我收你为义子,可待你为亲子般。”

隋挽重重点头,从胡凳上下来,跪在厅堂上,道:“您是徐国的国主,臣身为徐国的臣民,尊敬您;您是儿子的阿耶,儿子爱重您。”

“此生此世,绝不会变。”

国主道:“你面上虽冷,却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将来徐国的边疆是需要你守护的。”

边疆……

隋挽面不改色,再次感谢承诺。

难不成梦境里,隋挽从中央调去地方,没有回去,或者回去晚了……被司马恪摘桃了?

“我把徐国的安危交给你了。”国主亲自扶他起身,道,“我也把五娘交给你了。你要护她平安啊。”

隋挽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托付。若有杀身之险,儿臣首当其冲,挡在五娘前面。”

不管他真情还是假情,老国主听到这番话,心里舒服多了。

接着又说了许多兄妹和睦的话,便叫两人退下了。他今日心情不错,要去找宰相们说说话。

隋明珠与隋挽同走在雪地上。

“五娘。”他看着她,道,“我对阿耶许下的承诺,发自肺腑,绝不作假。”

“阿兄会护着你。”

在这一刻,隋明珠得到了一点虚幻缥缈的安全感。尽管她不知真假,但是她有点开心。

“嗯,我相信阿兄。”

隋明珠没有打算回安平侯府,便让浓翠告知司马恪,她要在宫中住上一段时间。

得知消息的司马恪,来回踱步,问道:“浓翠,我是哪里做的不好?不知为何,公主对我的态度大变。”

浓翠摇头,叹气道:“婢子也不知,不过也着实奇怪。难道是……”

她的眼睛忽然落到东边,司马恪皱眉:“是侧夫人惹公主不快了?”

“之前的话,娘子确实因此生气。”浓翠看了看天色,道,“婢子其他的就不得而知的,天色不早了,婢子要赶快宫中了。”

司马恪点头,又另派了家丁护送她回宫。

到了晚间时,浓翠服侍公主卸妆入睡,不由探问:“娘子缘何对郎君冷淡了?”

隋明珠道:“此话是他叫你问的?”

浓翠感觉自己做错了般,低下头,道:“是婢子担心娘子,又有些好奇,所以才问的。”

“好呀,八卦就八卦,都扯到关心我上了。”隋明珠调侃道。

随后,她稍严肃道:“一切事皆是有因果缘分,或许我与驸马缘分不深,再纠缠下去,恐成怨侣。”

“啊!”浓翠惊呼道,“娘子是想和驸马和离?”

隋明珠道:“不知会不会和离,但要离心。”

浓翠叹了口气:“多情不如无情,心不动,谁也伤不了。也许这样也好。”

隋明珠笑道:“你说话非词章美句,却有禅意。”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浓翠给暖好被窝后,隋明珠上床入睡了。小宫婢轮流看守炭火,以防走水。

她也没叫浓翠下去。

所以身边有人陪伴入睡,她很快在温暖的被窝里睡着了。

这一次,她又做了梦。

梦里不再是漆黑,而是温暖如春,鲜花绽放。她和浓翠在漂亮的秋千旁玩耍。

她鬓上插了朵粉嫩的月季花,挽着披帛站在秋千上。

浓翠推动秋千,彩绣飘扬,娇花照人,恍若仙子飞天。

她的容貌不是绝美的,但是那身姿神态却甚像姗姗仙子。生活在鲜花围绕的地方,快乐无忧着。

一个穿着龙袍的男人走近。浓翠停了秋千,小声道:“娘子,国主来了。”

是隋挽的脸,他如今已不是将军,而是一国之主,威严更甚。但他看到隋明珠时,却是笑着:“五娘不要拘礼,我们是兄妹。”说罢,他给她推秋千。

公主没有客气,快乐自然地享受着阿兄给她推秋千。

她的亲阿兄,大多体弱,不能给她推秋千。还好上天给她补偿了一个健康义兄。

他能打仗,又能给她推秋千。

有一天,他下朝时,面色有些凝重,没有再给她推秋千。

“阿兄,你怎么了?”隋明珠道,“可是朝堂上遇到什么难题了?”

隋挽勉强微笑,道:“阿兄没有难题,就算有难题,也须孤去面对。”

他出生在一个农户家里,父母生了好几个孩子,他幼时无知并快乐。凭借力大无穷,经常抢到食物,可以果腹。这是最大的快乐。

后来他所在之地,叛军迭起,他的家乡死了很多人,田宅也毁了。

他与仅存的兄弟也失散了。

在那片血色的天幕下,是一位穿着银铠的中年人,向他伸手:“可怜的孩子,随我走吧。”

银甲将军抓住了浑身血迹,肮脏不堪的他。也抓住了他的一生。

他和无家可归的孩子们被他收养,只有零星几个孩子被他赐名、收作义子。

而他就是那幸运的一个,更幸运的是,他跟他南征北战,开疆扩土,他活下来了。

十几载的军旅生活,义子里,只有他活下来。

最终国主无亲子,宗室也能人,便将徐国江山与唯一的公主托付给他。

他肩上担着万万人的期望,也担着他最敬重人的期望。

可是,他没想到,他这一生遇到了一位极为出色的将军,不幸的是他也做了皇帝。

他们两个时常被人拿出来比较,大多时候都是他不如那个人。只有在自己的国家,庶民们坚信他更强。

那位王,灭蜀、灭南汉、灭各个军阀势力。仅剩两国一势力存在。

徐国就是那仅剩的两国之一。

邻国的南齐自称前朝正统,是国君沉迷享乐,纵横山水笔墨,不思国政,军备甚弱。

他们两个国家联合,也打不过晏,顶多是延迟灭国时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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