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一汉奸（1 / 1）

老上单于初立，文帝又送宗室女儿翁主去做单于的阏氏，派宦官中行说做翁主的师傅。中行说不愿去，汉朝廷强迫他去。中行说说：“如果一定要我去，将来一定会成为汉朝的祸患！”中行说到了匈奴，投靠单于，单于非常宠信他。

以前，匈奴人喜爱汉朝的丝绸、棉絮和食品。中行说劝老上单于“勿爱汉物”。中行说说：“匈奴的人口赶不上汉朝的一个郡，但是它所以强大，就是因为衣食和汉人不同，从不依赖汉朝。现在单于若改变习俗，喜爱汉人的东西，汉朝只要拿出十分之二的物资，那匈奴就全部归属于汉了。”

中行说让匈奴人穿上汉朝送的丝绸衣裳，骑马冲过荆棘，衣裤都被弄破了，以此证明不如毡裘结实耐用。汉朝送的食物，中行说都让扔掉，以示比不上乳汁奶酪方便且味美可口。中行说教导单于左右的人，分别条目记事，以计算和登记匈奴人口和牲畜的数量。中行说叫匈奴人对汉朝廷态度要傲慢，对汉使臣要威逼利诱。匈奴写给汉朝的书简，以及印章、信封，都让规格增大，所用的言辞也傲慢不逊。于是单于自称是“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

中行说天天教唆，匈奴日益狂暴凶残，对汉使者极尽诬蔑。汉朝使者有人讥笑匈奴习俗不合礼义，说：“匈奴习俗歧视老人，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余。”中行说却常常诘问使者说：“你们汉朝不是也有屯边战士出发时，他们的父母脱下轻暖的衣服，省下肥美的食物，送给守边的战士享用吗？攻战是匈奴的大事，年老体弱的人不能参加战斗，才把肥美的食品供给壮健的人食用。这样父辈才能得到保护，怎么能说匈奴歧视老人呢？”汉使者说：“匈奴父子同睡一个毡帐，父亲死去，儿子娶后母为妻，兄长死去，小弟娶兄之妻为妻。不穿戴标志的饰物，没有君臣上下的礼节。”中行说：“匈奴的习俗，人吃牲畜的肉，喝牲畜的乳，穿牲畜的皮，牲畜吃草饮水，随时转移牧场。战时人人骑射，和平时人人安乐无事。匈奴对百姓的约束简洁不繁，容易施行。君臣礼节简单，可以长久保持情谊，一国的政治，犹如一体。父兄死去，子弟娶其妻为妻，伦常虽乱，但种姓血统不乱，所以匈奴虽然动荡不宁，但继位的必然是单于的子孙。中原虽然自称有礼义，但亲属之间日益疏远，互相残杀，以至让外姓改朝换代。百姓辛苦耕田种桑，官员穷奢极侈，一旦开战，却都不会打仗。唉！你们这些住在土石房屋中的人，看来衣冠楚楚，又有何用呢？不要多费口舌，喋喋不休！只要记住汉朝输送给匈奴的棉花、布匹、好米酒曲，数量够、质量好就行了，何必说三道四呢！如所给的物资数量足、质量好就算了。如果数量不够，质量低劣，一到秋熟时，匈奴就用骑兵践踏你们的庄园！”

文帝十一年（前169年），匈奴好几次骚扰边境，又大规模侵入狄道。

文帝十三年（前167年），齐国太仓令淳于意犯罪，当受刑罚，诏令将他逮捕，押解到长安。他的小女儿缇萦给文帝上书说：“我的父亲为官，齐国的百姓都称赞他廉洁公平。现在犯法应处肉刑，我悲伤的是人死不可复生，受过肉刑的肢体不能再接上去，虽然以后想改过自新，但已没有了办法。所以我愿没入官府作婢女，以抵赎我父亲的刑罚，让他获得改过自新的机会。”文帝怜悯同情缇萦的孝心，下诏废除肉刑，用其他刑罚代替。于是丞相张苍、御史冯敬奏请刊定刑法：“应判髡刑的（脸上刺记号），男的改罚城旦（筑城），女的改罚舂米。应判处劓刑的改为笞三百。应砍断左脚的改为笞五百。应砍断右脚以及杀人、贪赃枉法、监守自盗已经定罪而又犯了鞭笞罪的一律公开斩首。已经判为城旦、舂米的，服刑到一定年数就可免罪。”文帝下令批准。

这时，文帝谨守自持，深沉少语。将相都是旧功臣，少文采、多质朴。朝廷以秦亡的虐政为鉴戒，议论国政注重宽厚，以议论他人过失为耻。风气影响全国，官吏安心于自己的政事，人民乐于从事自己的生业，积蓄每年都有增加，户口逐渐增多。风俗习惯敦厚，法禁宽松，对于怀疑有犯罪行为的从轻发落，刑罚大大减少。以至于天下几年间只审理了四百件案子，有弃置刑罚不用的德风。

文帝十四年（前166年）冬，匈奴老上单于率领14万骑兵攻陷朝那、萧关（宁夏固原东南），杀死北地郡都尉孙卬，掳掠了许多百姓和牲畜财物。前锋抵达彭阳（宁夏六盘山东），焚烧了回中宫（在陕西陇县），侦察骑兵还到达了甘泉宫（在陕西淳化）。文帝任命中尉周舍、郎中令张武为将军，发动战车千辆，骑兵15万驻扎在长安周围，以防备匈奴的侵袭。并任命卢卿为上郡将军，魏遬为北地将军，周灶为陇西将军，分兵屯守三郡。文帝亲自慰劳军队，训练士兵，申明教令，赏赐士卒，并准备亲自征讨匈奴。群臣劝阻，文帝不听，皇太后坚决阻至，文帝才取消此念。命张相如为大将军，董赤、栾布为将军，攻击匈奴。单于在边境内逗留了一个多月离去，汉军才撤兵，没有对匈奴有所斩获。

文帝十五年（前165年）九月，太子家令晁错上书，建议削夺诸侯权力以及更改若干法令，共有奏章30篇。文帝虽然没有完全采纳，但很器重晁错的才能。

文帝后元二年（前162年），匈奴连年侵扰边境，大肆屠杀掳掠百姓、牲畜财产。云中、辽东受害最重，受害人数每郡多达万余人。文帝为此十分忧虑，派使者给匈奴送去书信，单于也派当户回报称谢，于是又同匈奴和好通婚。

文帝亲笔写信给老上单于说：“先帝规定，长城以北骑马弯弓之地，听单于之命。长城以内，戴冠束带的地方，归朕管辖。现在听说有品质败坏、邪恶无行的人，贪求谋取个人私利，背弃信义，撕毁盟约，不顾万民的身家生命，离间两主的亲密关系，不过这都已经过去。圣明的君王应该日日创新，革故改过，使老年人得到安息，年青人获得成长，大家都能保全性命，安享上天所赋予的年寿。朕和单于都应本着这个道理，顺从天意，怜恤百姓，世世代代，传之无穷。汉与匈奴既是邻国，又有差异。匈奴处于北方，气候寒冷，肃杀之气早早来临，因而朕诏告吏史，每年送给单于一定数量的秫（高梁）、酒曲、金、帛、丝、絮等物。朕听说老天不偏向任何一方，大地不抛弃任何一物。朕与单于都应捐弃过去的误会，走上光明正大的道路，谋求长久友好相处。使两国人民亲如一家。让千千万万善良的人民，水下的鱼鳖，天上的飞鸟，有嘴有脚爬行蠕动的万物，都太平安乐。”

后元三年（前161年），匈奴老上单于病死，儿子军臣单于继位。汉又和匈奴和亲，中行说又投靠侍奉军臣单于，为其出谋。不久，中行说发现，士兵饮用了有病死动物尸体浸泡的池塘水，大多都发烧拉肚子，重的死亡。因而他认为有病死动物尸体浸泡过的池塘水，一定有毒。于是建议单于，把病死的马、牛、羊尸体，经过巫师诅咒后，埋在汉朝军队必经路线的水源上游。果然，汉军将士饮用了这些地区的水后，许多人出现了中毒病状。据说，霍去病就是饮用了这种水，才英年早逝的。中行说的这一恶行，可以说是世界历史上细菌战的开端。所以说，中行说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罪大恶极的大汉奸。

后元六年（前158年）冬，匈奴3万骑兵入侵上郡，3万骑兵入侵云中，屠杀掳掠甚众，烽火直抵甘泉、长安。文帝任命中大夫令免为车骑将军，屯驻在飞狐（河北蔚县南）；任苏意为将军，屯驻句注山；将军张武屯驻北地；周亚夫驻守细柳（咸阳西南）；将军徐历驻守棘门（咸阳东北）；将军刘礼驻守霸上（西安东），以防备匈奴侵袭。一个多月后，汉兵到达了边境，匈奴的军队远离了边塞，于是汉军班师。

后元七年（前157年）六月，文帝在未央宫去世，年45岁。太子刘启继皇帝位，是为汉景帝。

文帝遗昭说：“朕听说天下万物生长，没有不死的。死，是天地间的常理，是万物的法则，怎么可以过分哀伤呢？当今之世，大家都赞美生而厌恶死，所以厚葬以至家业破败，服丧以至损害身体，朕非常不赞同。朕以渺小之身即天子位，到现在已经20几年了。靠上天的神灵，社稷的福佑，四方安宁，少有战事。朕虽不聪明，但总是担心自己的行为给先帝的美德带来羞辱，惧怕年长日久，因失德而不能善终。现在幸而享尽天年，有什么值得悲哀的呢？朕昭令天下的官民：遗诏到达后，哭吊三天，就都换下丧服，不要禁止娶妻嫁女、祭祀、饮酒、吃肉。不要组织百姓到宫中哭吊。应该到宫中哭祭的，在早晚来各哭15声，行礼完毕就退出。不是早晚哭祭时间，不许擅自来哭祭。下葬后，穿大功服的(子女)，服丧15天。穿小功服的（侄子、侄孙），服丧14天。穿纤服的（亲戚），服丧7天，然后换下丧服。其他未在此诏令中规定的，都参照此诏令去做。布告天下，使他们明白朕的心意。”

旧制规定：穿大功服的，服丧9个月，穿小功服的，服丧5个月，穿纤服的，服丧3个月。文帝分别改减为15天、14天、7天，为尔后两汉帝王所奉行，影响深远。

文帝在位23年，官室、苑囿、车骑、服御都没有增加。曾经想兴建一个露台，召来工匠计算，要花费1百斤黄金。文帝说：“1百斤黄金是十户中等人家财产的总和。我奉守先帝的宫室，常常害怕给先帝带来羞辱，修露台干什么呢？”文帝平时只穿黑色粗丝衣服，所宠爱的慎夫人，衣裙长不及地面，所用帷帐不刺绣花纹，以示简朴。修建霸陵，依凭山势，不筑坟堆。文帝专心以德政教化百姓，所以天下安宁，家给人足，后世君王很少能比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