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汉文帝登基（1 / 1）

诛灭了诸吕，大臣商议选立皇帝。大臣们私下商量说：“少帝和梁王、淮阳王、恒山王都不是惠帝的亲生儿子。吕后用计骗夺别人的儿子，杀死他们的生母，把他们养育在后宫，命惠帝认做儿子，立他们为太子和王侯，以加强吕氏的势力。现在已经把吕氏家族都杀掉了，而所立的那些王侯即将长大，将来必定专权用事，我们这些人就都要被灭族！不如就在诸王中选择最贤明的立为皇帝。”有人说：“齐王是高帝的长孙，可以立他为帝。”大臣都说：“吕氏凭外戚的身份作恶多端，几乎危及宗庙，祸乱功臣。现在齐王的舅舅驷钧，暴戾如虎，齐王如果封为帝，驷钧就会和吕氏没有两样。”有人提到淮南王刘长，大臣认为：“刘长太年轻，而且他母亲的娘家人也很凶恶。代王刘恒是在世诸子中最年长的，为人仁慈宽厚，太后薄氏一家也谨厚善良。而且立长子本来就名正言顺，何况代王以仁孝闻名天下呢！”

当初，薄太后的母亲魏媪曾让一个叫许负的人给女儿看相。许负说：“该女大贵”，魏媪于是把薄氏送入魏王豹宫中。刘邦在彭城大败，魏豹离开高帝返回魏国，宣布中立。刘邦派韩信、曹参率军攻魏豹，魏豹兵败被杀，薄氏等魏宫室女子都被送到汉宫织室服役。刘邦去织室，见薄姬尚有姿色，将薄姬纳入后宫，但一直未被宠幸。薄姬在魏宫时与管、赵二位姑娘友好，相互约定说：“谁先显贵，别忘记提携好友。”管、赵两人此时已成了刘邦的美人。管、赵在一起叙说薄姬，被刘邦听到，当晚把薄姬召来侍寝，生下刘恒，此后薄氏极少再见到刘邦。刘恒7岁时被封为代王，都中都（山西平遥）。高帝死后，那些曾受宠爱的嫔妃美人，都被吕后幽禁，不让出宫。薄姬由于不受刘邦待见，得以出宫，随儿子去了代国，为代王太后。

大臣都认为立代王最妥当，于是丞相陈平、太尉周勃暗中派人召代王。代王问身边大臣们的意见，郎中令张武等人说：“汉朝大臣都是当年高帝时的大将，熟悉兵法，善于使用诡谋巧诈。这些人不会满足于已有的权位，只不过畏惧高帝和吕太后的威严罢了。现在刚把诸吕诛灭，喋血京师，此来以迎接大王为名，实在不能相信。希望大王托病不要前往，以静观其变。”中尉宋昌上前说：“群臣的意见都错了。秦政治腐败，诸侯、豪杰同时发难起事，那些自以为能得到天下的人，数以万计，可是最后得到天子位的只有刘氏。天下人不再有称帝的奢望，这是其一。高帝封子弟为王，封地犬牙交错，相互制约，这就是所谓宗族稳如磐石，天下诸侯都屈服于这种强大的权势之下，这是其二。汉朝兴起之后，除掉秦时苛刻的政令，简化法律，施德泽恩惠于平民百姓，使全国人民相安无事，国势已难以动摇，这是其三。以吕太后的威严，封诸吕3人为王，专权独断，然而太尉只靠一个符节，进入北军一呼，所有士卒都袒露左臂，站在刘氏一边，背叛诸吕，最后把诸吕消灭，这些都是上天所授，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现在大臣虽然想要叛乱，但百姓不愿意被驱使，那些党羽怎么可能统一呢！当今朝廷内有朱虚侯、东牟侯等宗族大臣，朝廷外摄于吴、楚、淮阳、琅邪、齐、代等国之强，要叛变不是那么容易的。如今高帝的儿子，只剩下淮南王和大王，大王又年长于淮南王，仁慈孝顺闻名于天下，所以大臣们才顺应天下之心想要迎接大王。大王不用怀疑！”代王告知太后，一起商量，犹豫不决。卜问吉凶，得到大横纹的兆象，卜辞说：“大横之兆十分明晰，我要成为天王，像夏启继承大禹，我也要继承帝位，以光大高帝的功业。”代王说：“我本来就已经是王了，又做什么王呢？”典掌占卜的人说：“卜辞所说的天王，是天子的意思。”于是代王派遣太后的弟弟薄昭，前往京师和绛候周勃见面，绛侯等人详细地向薄昭说明迎立代王为天子的原因。薄昭返回向代王报告说：“情况属实，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代王于是笑着对宋昌说：“果然像你所说的那样。”

代王命宋昌一起乘车，张武等6人乘驿车，跟随代王去长安。到了高陵县，停车休息，派宋昌骑马到长安观察动态变化。宋昌来到渭桥（咸阳渭河桥），丞相以下的官吏都在此迎接。宋昌回去报告，代王快车到渭桥，群臣都下拜称臣，代王也下车回拜。周勃上前说：“希望有片刻时间单独和您说话。”宋昌说：“所说的如果是公事，就公开说明清楚，所说的如果是私事，王者没有私事可谈。”周勃跪下呈上天子的玉玺、符节，代王婉谢说：“到我的邸舍再商议此事！”

闰九月二十九日，代王到了长安，下榻代王的官邸，大臣们跟随到了官邸。丞相陈平等再拜行礼说：“少帝刘弘等人都不是惠帝的亲生儿子，不应当奉守宗庙即天子位。大王现在是高帝的长子，应该继承王位，希望大王即天子位！”代王西向而坐，歉让了三次，又南向而坐歉让了两次，于是即天子位，是为汉文帝。

文帝登基，当晚进入未央宫，封宋昌为卫将军，统率南北两军，任张武为郎中令，负责皇宫安全。文帝回到前殿，当夜颁下诏书，大赦天下，对外修复与匈奴和亲，对内节俭薄赋，休养生息。有关部门分别诛杀了少帝刘弘、恒山王刘朝、淮阳王刘武、梁王刘太，清理了宫室。

文帝元年（前179年）三月，文帝下诏，救济那些鳏、寡、孤、独和穷困的人。又下令：“80岁以上的老人，每月赐给米、肉、酒；90岁以上的老人，另外加赐丝帛、棉絮。由县令省视，派县丞或县尉送上门，郡守要派都吏负责监察，凡不按诏令办理者要依法加以责罚。”文帝施恩惠给天下人，各诸侯国和四境邻邦都很和睦融洽，于是表彰和赏赐跟随他从代国来京的旧部功臣。

四月，文帝派遣陆贾出使南越，说服赵佗归汉。赵佗是真定人。当初，六国统一，秦派屠睢为主将、赵佗为副将率军平定岭南，委任赵佗任岭南南海郡龙川县令。赵佗安抚越族，促进汉越同化，传播中原文化，很得当地人民爱戴。南海郡尉任嚣临终，任命赵佗代行南海郡尉的职务。秦朝灭亡，赵佗起兵兼并了桂林郡和象郡，在当地汉越两族士民的拥戴下，建立了以番禺（广州）为王都，占地千里的南越国，自称“南越武王”。西汉建立，高帝派遣大夫陆贾出使南越，劝说赵佗归化中央政权。赵佗接受了高帝赐给的南越王印绶，向朝廷称臣奉贡。中原地区的铁器等生产资源及技术源源不断引入南越国，岭南生产发展，人民安居乐业，社会经济进步。高帝死后，吕后临朝，以南越为蛮夷，削去南越王的封号，并发布了禁止向南越国出售铁器和其它物品的禁令。又派遣大将隆虑侯周灶攻打赵佗，正遇到署热潮湿的天气，军中发生大瘟疫，士兵无法越过五岭。一年后，吕后去世，即撤兵。于是赵佗宣布脱离汉朝，以武力威胁和用财物贿赂闽越、西瓯骆等族，使他们都归附南越。南越因而有了东西一万多里的土地，赵佗乘坐天子的车驾，悬挂天子的大旗，称号、制度都和汉朝皇帝一样。

文帝即位，为赵佗在真定的先人坟墓设置守邑，每年按时祭祀。并召见赵佗的堂兄弟，封给高官，重赏笼络他们，又赐书信给赵佗。陆贾到达南越，恢复赵佗南越王的封号，赵佗叩头谢罪，接受文帝诏令，永远做汉朝的藩臣，奉守进贡的职责，像以前一样互通使节。赵佗死后，其后代继任了四代南越王，直到被汉武帝所灭。

文帝三年（前177年）五月，匈奴右贤王侵占黄河以南地区，攻击上郡一带受汉朝保护的蛮夷部落，杀掠民众。文帝派谴丞相灌婴率8万5千车骑，到高奴（延安东北）攻击匈奴，右贤王逃往塞外。

文帝六年（前174年）十月，匈奴单于冒顿给汉廷来信说：“前些时，皇帝谈到和亲之事，和书信的意旨相符，皆大欢喜。可贵国边疆官吏侵犯侮辱右贤王，右贤王不经请示，听信后义卢侯难支等的计谋，与汉官吏对抗，断绝了两国君主的盟约，离间两国兄弟般的友情，所以我处罚了右贤王，派他攻击西边的月氏。蒙苍天的恩典，将士精良，战马强壮，消灭了月氏，其部众已全部被杀或降服，月氏已被平定。楼兰（新疆罗布泊）、乌孙（吉尔吉斯坦境内）、呼揭（阿尔泰山南，突厥先祖）和附近26个国家，都已归属匈奴，那些擅长骑射的游牧民族，都合并为一家，北方已经平定。我希望能够停战，休养士卒，牧养马匹，消除以前的芥蒂，恢复原来的结好盟约，使边民得以安宁。皇帝假如不希望我们接近边塞，那就下令让百姓到远离边塞的地方居住。”文帝回信说：“单于想消除以前的不愉快，恢复原来的盟约，朕非常欣慰！这是古代圣王的志向。汉和匈奴相约成为兄弟，所以赠送单于的礼物很丰厚。违背盟约，离弃兄弟之情的常在匈奴一方。然而右贤王的事发生在大赦以前，单于不必过分地责备他。单于如果愿按书信所说的做，就公开告诉部属，让他们不要背约，遵守信用，那我们也将照单于信上所要求的去办。”

不久，冒顿单于去世，儿子稽粥继位，称为老上单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