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幸身殒(1 / 2)

我死了。

准确点讲,是我马上就要死了。

这不是什么预言,而是陈述和确信。

即使从来没学过算卦占卜,但看到不远处稀里哗啦被那个怪物砸成一滩的,本来属于我肋骨以下部分的另一半身体,也自然而然就可以得出这个结论了。

等等,如此说来,连这下半挂都彻底没了,我应该完全不疼才对吧…

不行,果然还是太疼了…

…因为快要死了,精神大概有点乱的错了吧…我。

我无力地趴在地上,疼到明明根本不想保持自主意识,但又该死的清醒,只能被动接受残酷的现实。

把我折腾到这地步的那个怪物得有五六米高,面目可憎狰狞,头上是一堆细小的角,唯有一根格外锐长的黑角在中显眼地生长出众。

它全身都缠着白烟,不像热气,也没有触感,我实在说不上来那白烟是什么。

还有,别看这怪物肥胖臃肿,它一身皮可是够厚的。

反正我拿匕首是没戳穿它的肚皮,倒是准备逃跑的时候被它猛地一斧子给砍成两截,现在已经等着下地府了…

犯了像这样的低级错误,就是会死的啊——以为自己有点本事,感觉能活下来,就去挑战其实根本惹不起的家伙…

生命可贵——

直到垂死边缘,体验了痛彻心扉的懊悔之后,才会理解这个道理。

…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所以我这半副身体已经开始接受现实,准备安心去死了是么。

虽然真的不想死,但…也好,最后能减少点痛苦,还是不错的。

早知道最后竟然会撞上这种超纲的主儿,我一定会翻墙逃跑,而不是傻傻的过来走正门。

也是怪我自己太不小心,还有这地方其它家伙都是傻子,欺骗性太强,又慢又愣的,害的我误判了这地方的平均实力…

穿越异界偶遇离谱怪物强如鬼神,拼尽全力也无法战胜…

“…嗬…”我很想评价一下遇上这种烂事的自己,却只发出毫无意义的漏风声。

显然在内脏们弃我而去之后,“说话”这项功能已经很难运行了。而且还有咕噜的血泡在喉咙边上打转呢,我实在没办法强行让身体违背这样的艰难,按照我的意愿行事。

咚…!

那个怪物在踩烂了半个我之后,似乎是宣泄够了暴躁的本性,挪动着它那堆颤颤巍巍的肥肉开始散步。

同时它随便扔下了手里染满鲜血的巨斧,震得整间大厅又开始掉渣,扬起烟尘。

不过我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又被颠了一下,状态更差了…

这番地动极大加速了我的死亡…现在那怪物玩意再想怎么去休闲,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无暇去想那么复杂的事了。

可惜,最新的卡包没机会开,还有想看的连载也还远远没更新到结局。

我这一生…以失败而告终了…

我,将要这么,死掉…

死——

身体能感知到的世界逐渐腐朽,我的血给大厅砖石的地面铺了层暗红的地毯。

死——

被斧子砍断的切面上,红色是一点点地缓慢流出。

死亡如噬咬的小虫,飞速啃走我残存的生命。

死——

然后因为我们唯物主义者死后都是直接魂飞魄散的,所以,这就是彻底完蛋了。

——啊…话说,我是怎么沦落到这步的…来着…?

具体时间已经算不清了,我就记得自己刚退出游戏,准备洗个澡睡觉。

结果才打开水龙头,热腾腾的水雾一起来,我整个人脚下忽地失重,全身都砸进水里了。

再睁开眼睛,我只能看到四周空旷又昏暗,笼罩着朦胧的雾。

地面上有水泊,似乎这里是个浅滩。

什么浴室、毛巾之类的全都看不见了,只有面对着的不远处隐约有一道明亮的光传来。

都到这儿了,我又不是傻子,立即猜到这是撞上穿越了。

哦,穿越啦,多厉害啊。

要是能想办法回去联系到足够的势力,贯通稳定入口,我好歹可是第一发现人!

对这里狠狠地开发一番,哪怕只是部分好处落下来,我这辈子都能算是毕业一半了…

然而我瑟瑟发抖地从地上的冷水里爬起来后,第一个念头却是“太冷冷冷冷了我得得得赶紧穿穿穿件衣服服服…”。

毕竟我之前是打算洗澡的,身上的装备栏…很空荡荡。

嘶…边倒吸着冷气,我先向着有光的那一面慢慢走:

周围又黑又有雾的,往里面走多少有点吓人。

恍惚间我已然触及了光,只得把心一横,埋头走进光门之中——

亮度猛增,视觉再度恢复后,我走进了一片未知名的境界。

某种…可以叫作画外音的东西,就在我的耳边,或者说意识里面回响起来。

它的声音格外吵闹,躁动到我根本没心思去观察周围,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

要说有什么是比噪音更惹人恼火的,那恐怕就是我压根没听懂那个音量开得奇高的画外音具体说了什么。

“啊啊啊,别叫唤了!”我捂着脑袋大喊,但我自己反倒发不出任何声音,好像这里就没我说话的份。

勉强忍着噪音,伸手去探知,能感到喉咙确实在震动。

可是我就是听不到自己说的话,而耳边的吵闹噪音则依旧在轰响。

我被闹得脑壳都在嗡嗡作响,忍不住蹲下来,死死按住耳朵…虽然这也拦不住那简直能直接吵到意识层面的噪音,但起码让我多了点支撑,不至于彻底瘫下来。

我高呼着:“不知是哪位大能出的手?快收了神通吧!”

我倒也想从这段起伏不绝的噪音里面分析出有用的信息来,只是我能听出它里面的起伏短歇,姑且可以确定这声音是以一种语言的形式在吵,大概率是有着属于它的含义的。

然而,我无法理解啊!

而且别说去理解了,吵嚷出这些陌生语言的声音不止是一个,根本是无数声音的集合。

它们完全没有同步率这种东西,相当于许多人在各论各的,却把聊天的内容一起扔到我耳朵里一样——我还只能单方面接受。

…万幸的是,又经过了片刻喧嚣之后,这份声音终究沉寂了下去。

有了余裕,我放眼周围这片模糊失真的白茫茫地域,和先前相比亮度是高了不少,不过周围都是白色,看不太出来空间的大小。

脚下感触并不生硬,倒有点软绵绵的感觉…稍微关键的点大约是——

“有雾?白色,游离不定,但这到底是…”伸手在周围招揽抓握着,我能看出来这片空间里依旧有雾气笼罩,只不过终于是出现在了我可以触及的地方。

它们飘荡过来,毫无空隙我想既然有机会探探这雾气了,又没法避开,那索性顺势研究一番好了。

怪异的是,我伸手出去,竟然真的就抓过来几缕白雾,乖乖盘踞在我的手心里面:“这是能直接上手抓的雾…”

正当我还琢磨这白雾有何种奇特性质的时候,其中几缕雾气划了一下,便融入了我手掌里面。

来不及感到惊讶和应对,就在什么都无法观察清楚的纯白当中,难以具体去描绘细节的“画面”突然浮现于我的眼前,让我看到了很多虚实莫辨的景象——

那是,在我心中留下了对某几幅情景的记忆,就像我亲身经历过一样:

一块平面的,有着高山流水,海洋河谷,原野湖泊,充满了生机的世界…

它的尺寸,极端庞大,远不是随便哪颗星球的大小就能比的…

不知为何,我就是知道,那里面哪怕一座微不足道的小山,都远超任何恒星。

而这可是整个世界,比小山更庞大的地貌多得是。

这样的世界,是怎样的生物才能存活?唔,也不对,就算靠着山,一辈子都不出去,人也可以过活。

世界的底部,由厚重而肆意生长的无数巨大根须所支撑。

再向下方是无亮的虚无,而根须有部分透明的枝干——我确信那是不可见的枝干——它生长到了地面之上,又继续上升,最后抵达了谁都去不到的高空的境域。

在那里它凝结出了一颗璀璨的,灵动的果实,散发出长久的光与热,直照给下方的那片世界…

感受完这段朦胧又莫名的画面记忆,我隐约猜测这是某处世界的基本构成。

只是,无法确认这段记忆的真假。

而且倘若这回忆是真的,那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才能以如此超然的视角旁观一个世界的基本构架?

当适应记忆的些许异常感消退,随后我便感到周遭迷雾在急剧浓缩,而它们却在空间中央蜿蜒着透出一条轨迹——

将我瞬间摄入。

“哎,真是没理讲,又给我扔水里…这回澡是洗得够多了,就是容易感冒。”打着寒战的我从另一片水泊中爬起来后,至少我今天最开始的目标已经达成了。

头顶有几道光芒照下来,抬起头,看到的是一片残破的天花板,用石板砖和木料搭建而成。

它已然陈旧破败,都有藤蔓生长在缺口处了。环顾四周,我目前大约是身处某种建筑物内,附近没有别人存在。

这里像是某种通道,不过我身后的路已经被坍塌的砖石给堵上,没法走。

定睛朝着更明亮些的通道另一边注视过去,我见到了水面的反光,以及更敞亮的区域,看来那边是露天的。

既然是待在明显具有人工痕迹的建筑物内,那说明这里肯定得有智慧生命,而且在审美和体型上可能跟我这样的人差别不大。

而有文明,这里的生物又可能像人…两者相加来思考…我没准可以在这里找到衣服穿啊!

双手抓着自己的肩膀,我贴着墙壁,避开脚下水里可能存在的锐利碎石,同时慢慢前进。

要是初见就让本地人看到个什么都没穿的我,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将来搞开发的时候,可能会让咱夜之国在这异界丢面子,工作展开变麻烦,这可不好。

老话说得好: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这说法有点唯心,可却是有道理在里面的。现在我自己想破了可能会遭遇的危险情况,那我实际上遇到这种危险的可能性就会变大!

唉…看我干的好事…行走异界第一栽,竟然是我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等等!不对劲,还有说法的,还有转机在…”我背靠着墙,伸出手拍起胸口安抚心情,同时开始重新梳理情况,看能否改变我刚才纯属作茧自缚的操作“别急,虽然情况很危急,但总之先别急;就像为什么族祖指示血之贵胄转化不能急,而我们夜之国众民也不能急着往池里凑一样…”

我来分析一下,把事情拆解下来看的话…

对,好歹我也是千水之城出来的,就算是穿越了,在这异域也不能失去冷静。

“没准,这地方其实就没人在呢。”我舒畅下来,感觉整个人顿时又有了活力。

带着轻松了许多的内心,我继续开始走。

“不过说实在的,之前那白雾是怎么个东西,还能吸收,又会致幻的。”哗啦趟着积水,我不由地握了握手心,思索起这些事。

那还不是纯粹的幻觉,像是在讲故事一样呈现出来的世界架构图景,到底有何意义…

不,说到底我知道的还是太少了,连所见的景象具备多少可行度都拿捏不准,看来之后是该多找点与这个世界相关的资料才行。

连衣服都没有,语言都不通晓的家伙还想着搞研究呢,属实是步子跨越式迈进…

“不过族祖可是安排了二十五年的义务教育,交流方式精通又不是我现在该学的。”我稍微有点无奈,假如是在我二十五岁之后,找个好机会,做完准备了再穿越该多好,可惜不现实。

这世上发生什么都很突然,没有预兆去捕捉。

话说回来,虽然,抵达了未知的地方,我又该怎么回去?要是没有能跨越时空藩篱的技术手段,那我这段因意外而产生的旅途,怕是没法轻易结尾啊!

不安,充斥了我。

看来我虽然游戏玩得多,看得听得也多,内心还不够稳,都是虚浮的意志。

那些虚假的阅历让我在幻想穿越的时候兴致勃勃,总觉得自己要是遇上这事情肯定就发达了;然而实际上,我完全是慌乱一片。

都是太年轻导致的…我勉强缓过来状态,苦笑着把惊恐混乱的心思平复下去:

哪怕需要担忧远期目标,前提也得是保证了近期的生活才对——

现在我该找到衣服穿,然后开始找吃的,什么语言问题资料问题都该往后抛。

在重新获取的行动力作用下,我终究又有了前进的念头,没被糟糕的心情拖累,开始了前进找衣服的进程…主要身上确实也冷。

这个世界里可能也叫作阳光的那东西,正透过通道顶部不规则的破损直照下来。

越是向前走,地面就越干燥。积水在减少,而更大的光明顺着那个大开口直照进通道里。

我宛如在践行一条奔往光明的路…尽管我对未来没有产生什么正面期待就是了。

“那边的是…”快要来到那片开阔区域边缘,只隔着一点距离的时候,我注意到在靠近通道左侧的墙壁上有些不一样的痕迹。

于是我立刻凑近过去查看。

到了这里,通道内已经没有任何积水,前方开阔敞亮的院子将亮光透进来,我的视觉毫无出错的可能——

在通道左边,靠墙角的地上有衣服。上衣、裤子,它们就在那儿放着。

不止是衣服,在裤子的裤管下还有双靴子,棕色的皮靴;而在靠近上装右手边的地上则滚落着一柄匕首。

“…这看着可不像是随便扔的。”我满心想着总算找到蔽体的衣物,最开始满脑子都是喜悦。

但是看到衣服鞋子这样摆设,我很难不去联想:甚至我都可以设想到,曾经有人穿着这身东西,手上戴戒指,持握匕首的样子。

接着那个人瘫坐下来,靠在墙边,不知发生了么…总之那人最后是突然消失无踪了,只剩下身上的物品还留在原地。

“衣服上都没有落灰,难道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么…”我蹲下来检查路边这些东西,产生了少许猜测。

金边花纹刺绣的上装,黑色的长裤、皮靴…

质量不错的衣服,可惜更多的信息,就看不出来了。

把目光转向地上,继续寻迹…

在发现匕首旁边的一枚戒指之后,我顿时眼前一亮:

真是字面意思上的“眼前一亮”,那枚黄铜色泽,有着光滑柔顺雕纹的戒指在微微散发着淡黄的光晕,彻底坐实了它非是寻常物件的本质。

刚把这戒指拿在手上,我感觉思维更加清晰,意识也更加冷静了。

这似乎,是件带有别致力量的物品。

“绝对是好东西!”我把那戒指捏着,在光亮下审视,随即就看到了它内侧的铭文:“…这写的是什么话?‘灵之术的奥秘属于约露梅达尔’么…”

看来这些东西是有主人的了,但这戒指肯定很有用是没错的…它都放在路边没人要了,我代为保管一下也很合理不是?

尽管有理论说拿了什么东西就要承担什么因果,但现在可不是纠结那种问题的时候。

我攥紧了戒指:“毕竟不是这东西的正主,要是随便就戴这戒指,而刚好上面放诅咒了之类的玩意就不妙了…先穿衣服要紧。”

“还没有确定这个世界存不存在神秘学含义之类的东西呢,比如戴上戒指就有约定、约束的引申,从而触发稀奇古怪的预设效果…“我转而看向旁边那衣服靴子还有比首,它们则顶多是做法精致的手工艺产物,并不像是具备特殊性的东西。

“做工是不错,就是感觉款式有点丑,啊,审美不同是这样的…”我把那件上衣抓起来,拍一拍,这次我有心情仔细去看它的具体样式了。

这上装其实不止一件,而是包括了里面的衬衣和外套,只是它们叠加在一块,我先前没有看出来。

里面的衬衣是纯白而柔顺的质感,领口围了圈皱褶,大约是装饰。

在衬衣下摆往上些,刚好与骨盆搭边的位置上还有条特意做的突出的带子,我猜这是为了扣住裤子。

至于那外套,整个就是件大衣。墨绿色泽,布满了流水线条状的金色花纹缝线,那是纯粹的装饰。再把那条裤子拿起来,我同样查看了这部分的情况。似乎这条裤子与上装的风格是一整套。

外衣不算很厚,依我看这是冬春交接之际时穿的…好像确实和现在有点冷又不太热的天气很符合啊,果真是最近才落在这里的衣服。

最后我的目光才投向倒下来放置的那双皮靴,棕色,靴面有些泥斑溅射的痕迹。

在认识到这些东西并没有明显的肮脏痕迹,本身也不带异味后,我就决定穿它们了。

“不知道还活没活着的物主啊,这衣服且借我穿穿呗…看你能穿着这么好的东西跑到破地方乱逛,应该是不会介意少掉这么一套…”稍微比划一下衣服的大小,我估算出这套上装的原主人体态和我差不多。

穿上衣服后,我顿时就有了种“不再狂野”的感觉。

接着,一拍墨绿大衣两边,我开始在全身仅有的两个口袋里摸。

没错,我现在穿的这身衣服口袋很少。估计是为了美观吧,只在大衣上才缝了口袋,长裤上都没有能装东西的地方。

然后我只掏出来个装着橙色液体的巴掌大小瓶,那瓶子透明,整体造型相当华丽,看着就有很高端的感觉。

瓶子的外面是用一块布所包裹的,我将包裹的布解开,把瓶子放在眼前观察着:“连包装都这么好,里面装的是什么…某种药剂还是…呃!”

因为好奇,我把瓶盖打开了一点,想要倒出里面的液体详细检查。

但才刚开盖,这瓶橙色液体就开始高速挥发,等我猛然把它盖上,那液体都跑掉一半了。

这实在是个严重失误,不过我从中倒并非是全无收获——

“芳香,更加…古典的味道?”我舒缓着眉心,意识到瓶中挥发出的液体,效果其实和那戒指很像。

它们都能让人的思维更加灵活稳定,心情平静。

而这瓶子里的气味,与戒指的芳香存在些许不同,它更加浓厚与…“深刻”,效果瞬间就能产生。

收好香料,我将戒指也拾起,揣进口袋。在稳定确认过它的安全性之前,我实在不大能安心把它佩戴在手上。

“最后是你了,水果刀。”我笑了笑,捡起那柄刃部有手掌那么长的利器。

这东西相比起旁边的衣服鞋子,就显得很朴实了。

没有多余的装饰,纯粹是作为武器而生产…只要看着它,就可以意识到这点。

虽然我说它是匕首,但它也可以称作短刀,毕竟看起来都是那么回事儿。它把手是木制的,绑了圈便于人持握的布带,拿在手上正合适。

匕首没有配套的鞘,而是在裤带上有个用来挂它的位置。

把匕首小心翼翼地放好了,我就期待最好别遇上要动刀子的场合。让我这四体不勤的直接去砍人,那可实在难为我了。

装备齐了,我放眼向前看,打算继续往前探一探。

光亮照耀到通道里,带来一股暖意,令人舒适至极——同时这光芒也让地砖的缝隙间发出闪亮的反射,特别显眼。

“这…有东西卡在地缝里面了?”在注意到有某种反光物体在地缝里面之后,我那份有些松弛的精神猛地振,赶紧凑过去检查。

手指那么宽的缝隙里面,有一截前细后粗的银白色短棍,它就那么随意地卡在缝隙间。

因为角度问题,那棍子只有从我刚才的视角看过去才能看出明显的反光,假如我没有无意间观察到这点,恐怕会直接忽略掉它吧。

抽出那柄匕首,我都没预料到它竟然立马就能用上。

说到扣地缝里面的东西,还得是刀片好用。

过程很简单,那银棍卡得不紧,我只要一挑,就顺利地把棍尖勾了出来,成功得到了它。

——与其说它是棍子,其实这更像是大了几号的筷子。

就是吃火锅时用的那种,然后改用白银铸造出来,便能得到和我手上的这件非常相似的物件了。

当然,我手里这件印着繁琐花纹,隐约带有神秘韵味的白银短棍肯定不是筷子:“哦,这上面也有铭文,写的什么…‘阿鲁特苏赠约露梅达尔,愿你们谨记智慧与想象力无关’来着…”

所以这棍子也是件和戒指之主有关的东西啊,而且又牵扯了新的人物…或者是个叫阿鲁特苏的家族。

尽管我感觉这棍子不像戒指那样直接带有非同寻常的力量,但也不简单。

“总之先带着。”我将神秘短棍放在口袋里。

当整个人刚脱离通道范围的瞬间,突然我才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应该不懂这个世界的文字语言才对,实际上那些字也确实陌生。

可我明明就非常自然地理解了短棍和戒指上的字,怎么回事?

陷入迟疑的我当即愣住了。

偏偏此时,一道怪异嚎叫着的黑影已经朝我奔袭而来——

“啊嗷呃!”沙哑不清的嘶吼响起。

随着这声叫唤,我感觉脑袋被人揍了一拳,拳头的骨节砸在我的左边脸颊上,揍得我两眼黑,头都开始嗡鸣。

意识模糊之下,我差点都要昏过去,眼眶里面满是因为这下突然袭击而猛挤出来的泪水。

我踉踉跄跄地晃荡,差点栽倒在地。

谁?是什么人要害我!

这时候我能感知到世界正天旋地转的,导致我只能捂着脑袋,步伐飘忽地试着去躲避着莫名其妙过来的攻击。

“呶哦哦!”宛如喉咙里灌了老痰的恶心叫唤声毫不停歇。

在我模糊的视觉中,朦胧的一个人影伸着手又朝我扑来。

“凭你,还敢打人?!”忍不了,我也没看太清楚那是什么人,总之是猛地一拳就回敬过去了。

从下巴往上全力打过去,对,我脑子里听说过这样输出比较高,现在正好趁着怒气试验一下…

啪!

我手上立即传来了打中东西的感觉,骨头与骨头碰撞。

似乎对面一口气,都被我的回击给压得呛下去。

“咳欸!”那家伙就是这么叫唤的。

话说偷袭我的家伙好像挺矮啊,没准只有到我肩膀那么高…从拳头打击的轨迹上我能发现这点。

回过神来,感觉我这一下都把自己手上的皮给打破了

好在这时候即使我受伤也不会太疼,据我所知,一般起码要等打完了架才会感到疼。

此时我感到的疼痛已经不那么剧烈,应该说我的身体已经进入战斗的状态了。

心跳速度极快,血液冲到脑子里,我猜我现在面貌肯定很狰狞…还好虽然我平时很疏于锻炼,但身体运转的本能依旧是在的。

脸上有多疼,这时都会转变为愤怒,随后成为手上能使的劲。

那身影还在动,活蹦乱跳着要反抗…我自然不能放着自己的安危不管,接连出手发动攻击。

一拳,两拳…

我毫无章法地,单纯在打人。

脸上的疼痛像是在反复催促我宣泄这份怒意,这已经不只是打了我的脸这么简单的问题了。

“来啊!再!打啊!”我又是一拳专门往那家伙侧脸上揍“没本事了?怂了?”

那家伙像是被打懵了,竟然全程都没还手,反而伸手在自己身上摸索,也不晓得它想干嘛。

不过它毫不还手可正合我意,这意味着我能尽情地动手去打。

拳拳怼那家伙的脸几次之后,我觉得光打脑袋已经不足以表示我的恼怒,于是我直接飞起一脚,踹在那家伙的肚子上。

那人影踢得猛然弓起身子来,蜷缩着倒在地上…

“…呵…哈…这就是你自找…嘶…疼…”把对面胡乱莽翻了,我才有工夫大喘气,同时脸上和手上的疼痛逐渐显现。

“到底是谁在整我,本来就在这儿的居民?真不友好…哎。”我缓了缓,忍着手疼抹一把脸,把脸上混着泪的汗还有些血斑擦掉。

我脸和手绝对都破了…想到才出门就挂彩,我又是阵恼火,立即用清晰了的眼神怒视地上瘫着的偷袭者:“你…你——这什么玩意?”

我话还没说出口,就停下出不来了——

因为地上的那东西,不论怎么看,都很难让我把它跟“智慧生物”联系起来。

这东西表皮比较黑,穿了层破烂,像是衣服的装备,碎布耷拉在地;它确实有个人形,但是整体是又干又瘦的。

它那已经是彻底超出了“骨头外面裹层皮”这种程度的瘦了。

要我来比喻,我眼前的玩意根本就是连骨头都缺损了,但有某种力量强行把它的表皮和肌肉重新加固并黏合到一起。

“怪物啊,都这样了,是怎么使出力的…”绝对有某种我看不懂的力量在生效,这个疑似人形的怪物连骨头都不全,手臂结构简直就剩下点皮连在关节上。

然而它就是能跑能打人,我真难以相信之前自己是被这种“多少还连着点筋”级别的拳头给打到发昏的。

干脆蹲下来,我拿出匕首警戒着,靠近去细看这怪物的模样:“还真是个…有点像人的东西。”

面貌上看来我知道它还有嘴,以及两个缝到一起的眼睛;鼻子是有点扭曲,不过看起来算正常;双手双脚,五根指头…几样加起来,这怪物就是这么回事了。

在被我反过来打倒之后,人形怪就只会在地上扭来扭去,咕噜着小声叫唤。

我见这玩意多少算是被我制服了,连继续跳起来打人的余力都没有,便想到是不是该利用这个机会测试些事情…比如那枚戒指上面到底有没有诅咒。

“…怪物老弟啊,出来打人可是要承担风险的,这回你是落到我手上,怨不得旁人了哈。”我为了确保这怪物不乱动,又在它本来就很别扭的面门上踹了一脚,接着便有种碾碎了它鼻梁骨的感觉传递过来。

头磕在地砖上,正面又是遭上一脚…被我这么处理,怪物当场是仰面朝天躺着的状态了,鼻血哗哗地淌…原来它还有血这种东西。

总之将怪打到有进气没出气的程度,我看它手上肯定是没劲了,就抓起它的小臂,然后掏出戒指往它时不时还能颤一下的指头上套。

很快一枚精致到这般丑陋怪物根本不配佩戴的戒指,出现在了它一根被掰断了的食指上…

没办法,因为它抽得太烦人,所以我稍微多用了点力,结果这怪物的手指就断了。

但这样也正适合我测试戒指的安全性,在它不情愿地戴上戒指后,我拿着匕首就在旁边观察它是否存在不良反应。

“…这周边是围墙,右边有个台阶可以过去,通往一扇门背后…”等待过程中,我就顺便观察起了道路的通向与我现在的所处位置。

毫无疑问,从建筑物的造型上可以看出,这里恐怕是城堡、要塞之类的地方。

在这个露天的小院区域,我能看到远处的塔楼,以及城墙上插着的旗帜。

那些旗帜上的纹章不太清晰,也许是时间过去太久,或者是我视力的问题,我确实没看清楚。

至少有点我可以确定…这个地方绝对是受过损毁,并且尚末修复的。

因为我看见的塔尖和高墙上面都有不同程度的倒塌和焦黑痕迹,整体坑坑洼洼的…除非这座建筑物的主要设计师崇尚残破颓废美,否则正常的城堡要塞可不该是这样式。

为何会有人来的这里,接着从衣服底下神秘消失?为何这要塞里面如此残破,还有奇怪的人形生物游荡?不,需要考虑的、想不通的事情,都太多了…

“我说这儿是破地方,说的倒真没错;只是这怪物到底什么情况?本地住民都是这么奇怪的状态么。”收回视线的我,再次看向用来测试戒指效果的怪物。

毕竟我从没见过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见到这身影有点像人,我还挺激动的…但很遗憾,它果然不可能是人啊。

我仔细审视观察,看它是否有异样:“都过了好一会儿了,也不太像是中诅咒的样子…估计戒指是没问题的,可以戴了。”

“呃嗷…”那怪物却在此时突然叫唤了最后一声,全身一抽,随后忽地松懈了,瘫散下去。

这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别闹妖啊!我警告你!”被怪物临死时莫名举动惊着了的我一步踏过去,抬起匕首直往它肚子上猛戳,下意识就打算把它往绝对不可能诈尸的程度整。

噗呲噗呲…

我全身起了不知多少鸡皮疙瘩,手上不断地出刀收刀。

谁叫它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产生异动呢?它这可属于是狠狠地在我神经边缘拉弦弹琴,害得我下意识就动刀了。

很快我停了下来,只见它丝毫不动,彻底瘫下去…

当然是死了。

没准我应该对于“自己杀死了这个类似人形的生物”的行为产生些心理上的感触?可是说实在的,它不是很像人,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智力,只会在这边毫无意义地叫唤。

尤其还是它先袭击了我,对于这种事情我自然是要严肃处理,不能轻易放过试图对我动手的家伙;否则撞上个谁都给我来一拳,我迟早要被偷袭给打死啊。

故此,尽管我的确致死了这家伙,但我心理上并没有负担产生。

从它的尸体手上,我摘下戒指。

到这里我基本可以确定戒指上没有能瞬间生效的诅咒,便将戒指戴在了自己左手食指上。随即我就感到似乎有一道长久不息的芳香萦绕在我的鼻前,以沁人心扉的柔和力量安抚着我的思绪、精神。

而再翻翻人形怪物的尸体,我又找到了一样玩意。

那是看起来很像干缩植物的东西。

一束我不认识的干草叶子正在我手中,它是用草叶里的其中条捆起来制成的;不算太大,也就两根手指那么粗,长度也不到半个手掌。

草叶束很轻,明显是晒干后的产物,神奇的是它竟然保留了翠绿的色泽。仿佛种到地里,再细心栽培的话依旧能焕发生机,继续成长一样。

“草药,或者是毒草…嗯,有种很淡的清香…不像是有毒。”拿起那束干草叶,我没有太靠近鼻子,而是通过扇风来闻它的气味。

草木叶的清新气味柔和地飘进鼻腔中,与戒指提供的芳香感互相之间似乎完全没有排斥与覆盖的现象。可能戒指提供的效果类似于心理暗示,并非实质,而草药作为实际的物品,确实真的有气味吧。

仔细想来,似乎在先前我痛打那怪物的时候,它是在身上摸索什么东西来…或许就是在找这草药;毕竟那家伙身上就这么点东西,翻不出花样来。

“如果那怪物是想用草药来治疗自己,是否有点太看得起这玩意的疗效了?”我顺着思索起来“也不对,这世上是有奇异力量的,用草药就可以迅速恢复貌似也不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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