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如果这个世界有谁存在的,那么谁必然知晓我们的一切,这一点,是无需置疑的,不能知晓一切的谁,并不能称之为全知全能的谁,如果有谁存在,那这个谁必然是全知全能的,全知全能的谁必然通晓一切,而这个世界早已经结束,就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而我们就躺在哪里。”卢斯先生说:“我们早已死了几千年前几万年甚至更久,也许我们曾不经意间在我们的墓碑前路过,只是我们现在看不到,朱诺,看不到并不代表不存在,就像是晚上即将睡觉的你,和早上已经起床的你是可以同时存在的,你只是看不见他,但并不代表他不存在。”

“我能感觉到你想说些什么,卢斯先生。”我说:“但您说的十分模糊,我认为我听懂了一小部分,但是绝大部分我依旧是听不懂的。”

“上一秒的你去了哪里?”卢斯先生说:“我努力让自己说的清楚,但是有些事就是无法说清楚的。”

“上一秒的我被留在了上一秒。”我说:“上一秒的我就在上一秒之中。”

“上一秒的你被永远困在了上一秒中对吗?”卢斯先生说:“说你想说的,朱诺,讨论不需要阿谀奉承,如果你随着我的话去说,那就说明你不是真诚的,因为我知道我未必是对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卢斯先生。”我说:“可以这样去说,上一秒的我的确被永远困在了上一秒中。”

“那上一秒的你,还存在吗?是已经死去,还是依旧活着?”

“我想是死去而又活着的。”我说:“之所以说已经死去,是因为我永远无法再见到上一秒,而我说上一秒的我还活着,是因为我在上一秒的时候的确活着。”

“上一秒是不是就是过去呢?过去是不是死亡之前呢?那死亡之前呢?所有死亡之前那段时间里的你,是死去还是活着呢?”

“可是我们还没有死去。”我说:“我们还活着。”

“什么是活着呢?”卢斯先生说:“我认为死亡之前就是活着,活着就是死亡之前。”

“所以您认为我们活在死亡之前,活在死亡的过去里面,活在死亡的回忆里面。”我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卢斯先生,您是在说,活着是死亡之前的意思,您认为我并不懂什么是活着,您是站在结束回头去看开始,我想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所理解是否正确。”

“过去是死亡之前,现在也是死亡之前,未来也是死亡之前,直到死亡,因为过去现在与未来都是死亡之前,所以我统称它们为过去。”卢斯先生说:“死亡之后的事,我是不知道的。”

“我懂了,卢斯先生。”我说:“可是这并不能证明我们早已死亡,死亡之前恰好证明了我们是活着的,就算按照您的意思来说,我们也没有死亡,而是身处于死亡之前,死亡之前也不是死亡。”

“我说的死亡,也并非是你所认知的死亡,朱诺,我说的死亡是活着的死人,是名存实亡,我认为我们活过一次,却又没有活过,就拿你我来说,我们至少见过一次面,但我们都不知道,因为我们从未见过,我认为我们都在跟随我们踩过的脚印去迈下每一步,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种现象,但我认为这种现象是存在的,简单来说,就是我认为我们是不能思考的也不能自由行动的,我们是空的,是前方有什么在牵引着我们思考,我们被动思考,是前方有什么在拖拽着我们行动,我们被动行动,而不是主动,我们无法主动。”

“那您是怎么知道的?”我说:“如果您也是被动的,那您不可能会想到这些。”

“我的知道也是被动的。”卢斯先生说:“我知道并非是我主动要知道,是被动要知道,我的知道也来自于前方谁的牵引拖拽,就像我现在和你说这么说,并非是我想去说的,是我必须要去说,看起来是我说的,其实不是我说的,我不知道是谁在和你说,就像我说我在和你说话,其实我并不是在和你说话,朱诺,我并不知道我在和谁说话,我知道我是谁,又不知道,我知道你是谁,却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您认为我们从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对吗?”我说:“因为我们没有思考和行动的权利,我们是没有自我的对吗?就像是一个工具一样,谁要我们去做什么我们就一定要做什么,从生下来之后就没有自我,我们是没有自我的我们,是这样吗?我好像懂您的意思了,所以我现在我要从凳子上离开,无论我是否离开,都是固有不变的,都不是我所选择的,我离开了是固有的,我没有离开也是固有的,无论我怎样离开都是固有不变的,这更类似于注定。“

无论是离开凳子,还是继续坐在凳子上。”卢斯先生说:“答案都是固有的,答案是你要离开,你就一定会离开,答案是你不会离开,你就一定不会离开,就算你想到离开而不去离开,想到不离开却突然离开了,这依旧无法影响答案,因为在答案里,你就是想到离开而不去离开,想到不离开却突然离开了。”

“我保持怀疑态度。”我说:“我认为不是这样的,但我并不否认,我认为我是有自主意识的,我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随便去说,但我不否认这是固有的,是被安排好一定要去做的,因为我是不知道的,就算有一天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也未必真实,也许是谁故意留给我的答案,我不知道那答案是真还是假,因为谁也是会撒谎的,要让我相信谁,首先要证明谁不会撒谎,但我也知道,这似乎永远无法证明,但无法证明不代表我就要屈服,我是不会屈服的,因为屈服的人是聪明的,而我是愚蠢的卢斯先生,聪明人有聪明的快乐,蠢人也有蠢人的幸福。”

“实际上我们早已经死了。”卢斯先生说:“我们就被埋在哪里,也许我们曾不经意间在我们的墓碑前路过,但我们是不知道的,这就是时间的把戏,我们只是存在于死亡之前的回忆里,就像这个世界在开始诞生的同时,结束就已经诞生了,朱诺,万物都活在世界结束之前的回忆里,开始与结束是同时存在的,我始终这样认为,就像是走在路上,因为没有看到路的尽头,就认为尽头并不存在,这是不正确的,尽头一直都在,只是你无法看到,结束也一直都在,只是你还没有到达。”

“虽然我没有听的太懂。”我说:“不过还是谢谢您,卢斯先生。”

“永远都抱有怀疑态度是一件好事,不要相信我,朱诺,我说的并非绝对,如果你认为我说的是绝对的,那我劝你最好忘了我的话,我们都在探索答案,我们毫无差别,朱诺,要知道谁都不可信,更何况是我们彼此呢。”

“我知道了,卢斯先生。”我说:“要永远相信自己。”

“事实上,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就像是铁匠天生就是为打铁而生,他们在打铁的工作中出类拔萃,却在打铁之外的事情上一无是处,为打铁而生的铁匠如果生在了不需要铁匠的时代,他们就会很难生活,而为战争而生将军注定要去指挥战争,他们思维敏捷总能洞察全局,而天生的将军没有战争可以指挥,这对为战争而生的将军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剧,我会的只有这么多,大概是这么多,如果你愿意继续提问的话,也许我还能想到些什么,但现在我认为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您的意思是说。”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拿手本事吗?因为您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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