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难道我说错了吗？朱诺？难道这一秒没有成为过去吗？还是说下一秒不是即将成为过去吗？”

“不，卢斯先生，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说：“我并没有说您说错了，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您似乎说的是有道理的，却好像在将水搅浑，这并不重要，无论使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进行表达，还是您说的都用过去来进行表达，这似乎并不重要，但是我认为用过去，现在和未来来表达更为具体和适用，如果我说，我现在饿了，您就会知道我现在是饿的，而如果我说，我过去饿了，您又怎么能够明白，我是现在饿了呢？用过去来表达，很显然是朦胧的，是并不适用的，您说对吗？卢斯先生？”

“你说的没错，朱诺。”卢斯先生说：“我并不反对用过去现在与未来去表达每一个时间段之间的关系，我只是在说，在时间的观念里，从来都没有现在未来两个观念，永远都只有过去，从来没有什么现在和未来，你说这似乎并不重要，不，朱诺，这很重要，之所以你认为并不重要，是因为你还没有察觉到这意味着什么。”

“您还是说一说吧。”我说：“我想您这样去说，一定有您的道理。”

“如果用现在还是未来表达我的存在，无论从哪一个时间段上去看，我都是活着的，我有现在，还有未来，虽然未来是不可以知道的，但是下一秒就是未来，下一秒的我可能依旧活着，用现在观念去观察我自身，同样可以证明我是活着的，朱诺，所以未来与现在一直在提醒我，我是活着的，但是如果全部用过去来表达我的存在，那会是另一番景象，过去是过去，而现在已经成为了过去，未来呢？是即将成为过去的过去，这两个观念产生于同一个时间，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道理。”

“哪里不同？”我说：“它们之间是一个意思，是可以互相转换的。”

“如果我的一生只有过去，我会去想，走到哪里才不是过去？我想一直到死亡，过去都会陪伴着我，而死亡之后，过去就不再存在了，而所谓的过去，自然也就是死亡的过去了，所以我活在死亡的过去，也许这样说更容易让人理解一些，我活在死亡之前。”

“可以用未来定义的人也会那样去想。”我说：“我到什么时候才会没有未来呢？应该是死亡的时候吧，死亡之后就没有未来了，所以死亡是未来的终点。”

“过去是一段记忆，是一段回忆。”卢斯先生说：“现在与未来也是吗？”

“现在就是记忆。”我说：“而未来即将成为记忆。”

“这样去说吧，朱诺。”卢斯先生说：“我们正活在死亡之前。”

“没错，我认同这个答案。”我说：“的确是这样。”

“难道你没有察觉吗？”卢斯先生说：“我们早已经死亡，正因为我们早已经死亡，所以我们才会活在死亡之前。”

“可是我正活生生的站在您面前啊，卢斯先生，我就是推翻你观点的最好论证。”

“活在死亡之前，就证明我们早已经死亡。”卢斯先生继续说：“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但是我的确是可以理解的，你不理解我也明白，是我的表达方式太过于拙劣，朱诺，我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我的语言，我要努力将这一切诠释出来，直到你可以听懂。”

“活在死亡之前，不是正证明我们是活着的吗。”我说：“为什么又要说我们早已死亡呢？”

“因为我们活在回忆之中，而回忆是固有的，是无法改变的。”卢斯先生说：“我们在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去，就像开始出现的时候，结束会伴随出现，相聚出现的时候，分开随之而生，我们以为是自己一步一步的踩出了脚印，其实是每一步都踩在我们已经踩过的脚印上，我们以为自己是在迈入未来，实际上我们一直在迎合未来，就像是迎合下一个影子与下一个影子重叠，影子是固有的，是早已经出现在那里的，我们必须要迎合他，必须要在固有的轨道上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必需要做的事。”

“这听起来让人难以置信。”我说：“我们没有走过的路怎么会有我们留下的脚印，没有去过的地方又怎么会有我们的影子呢？这不合常理，卢斯先生。”

“我们所认为的未知，只是我们未知，这不代表谁都未知。”卢斯先生说：“如果谁可以提前知道我们的未来，那就证明我们的一切都是固有的，从一个想法开始，到一个动作，都是必须，我们无法自主去选择，就像我们无法去我们的回忆里做任何手脚，因为回忆是固有的，是无法改变的，我们只能改变现在与未来，而现在与未来也是过去，是死亡的过去，死亡的过去是无法改变的，因为死亡的过去就是死亡的回忆，而我们活在死亡的回忆里面。”

“可是我们并没有死亡，谁也未必能够知道我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