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我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比他更加疯狂,朋友们,对此我很感兴趣,也正因如此,后来我得以与卢斯先生相遇,如果你们感兴趣,我会说一些有关于卢斯先生的事情,我们之间有过一段简单的交谈,现在我还要继续说坎丁先生,因为我和坎丁先生的对话还没有结束。

我对坎丁先生说,光明不需要被审查,你只是太过于敏感和多疑了,光明必然是好的,不然我们不会站在光明这边,我们有分辨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这是最简单的能力。

坎丁先生没有多说,他将话题转移到了他的羊,他说:“我们聊一聊我的羊吧,朱诺,我想到了一个有趣的话题,你说羊生下来就注定要被人吃掉,那它们为什么还要繁衍呢?”

“我猜它们是不知道的,坎丁先生。”我说:“它们被蒙在鼓里。”

“看着我的羊,朱诺。”坎丁先生说:“随便看哪一只都可以。”

我选择去看那只名为朱诺的羊,天知道它知否真的叫朱诺。

“看到了什么?”坎丁先生问我。

“我看到了那只名为朱诺的羊,它和我有着一样的名字。”

坎丁先生看了看那只名为朱诺的羊,又转过头看了看我,他诧异的说:“看吧,朱诺,你在看羊,而羊在被看,你在看朱诺,而朱诺在被看,这是一个有趣的事情。”

当时我没有听懂坎丁先生的意思,我追问他,这句话的含义,我有意无意的问了他几次,每一次他都是搪塞过去,关于这句话的含义,他始终不肯解释给我听,那之后过了许多年,我才恍然大悟,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现在,我也要将这个悬念留给你们,朋友们,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我是愚笨的,我相信你们很快就能弄明白。

坎丁先生突然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他说:“你说的没错,朱诺,它们现在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如果有一天,它们知道了呢?或者我换一种问法更加容易被理解,我想问的是,朱诺,它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吗?”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您,坎丁先生。”我说:“因为未来的事不可预料,它们现在无知不代表它们永远无知。”

坎丁先生点了点头,他说:“每一次放羊的时候,望着它们我都会不由自主的去想,如果我突然变成了它们其中的一个,比如现在,我突然变成了一只羊,但是我还拥有着人的记忆,我知道它们是羊,它们最终是要被吃的,我自认为自己是羊的救世主,开始对它们说,说它们未来的遭遇,说人类对它们并非是伟大,不要被眼前的美好所迷惑,那只是人类卑鄙的行径,人类并不爱它们,只是想吃掉它们,所有的好,所有的善都是假的,别的羊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我猜它们一定认为您疯了,坎丁先生,它们一定会说您在异想天开,您会让它们笑掉大牙。”

“是的,朱诺,我们想的一样。坎丁先生接着说:“它们一定会认为我疯了,这个结果是必然的,所以即便我变成了一只羊,告诉它们一切,我也无法拯救它们,即便那是真的,是事实,即便我没有撒谎。你知道吗?朱诺。”坎丁先生继续说:“牧羊人最头痛的就是羊的繁育问题,如果羊不繁育,那对牧羊人来说是致命的,起初我刚做这一行的时候,每天都会担心,担心我的羊不再繁育,我担心自己露出马脚,怕它们看出我的卑鄙行径,当我的羊将目光聚焦在我脸上的时候,我会紧张的手足无措,生怕自己漏出马脚,我认为一个出色的牧羊人应该从伪装自己做起,从获得羊的信任开始,不能引起羊的怀疑,直到我将这个疑惑讲给我父亲听,那是一个老牧羊人,对牧羊有着充足的经验,我说,如果羊不再繁育该怎么办?你猜我的父亲是怎么说的?”

“我猜是想办法让它们繁育。”朱诺说:“毕竟一个资深的牧羊人有着许多办法来对付各种各样的难题。”

“没错,这一点我并不否认。”坎丁说:“我的父亲说,我们根本不需要去操心那种事,因为羊天生就是这样的,它们总是会繁育的,这是它们的本能,它们无法抗拒这种本能,它们认为那是一件好的事,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它们不知道,正是它们的这种本能致使我们的餐桌上永远不会缺少羊肉,我们永远不会为没有羊肉发愁。”

“它们不知道自己活在悲剧之中,对未来它们一无所知。”我说:“它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它们永远不会知道,它们所孕育的新生命,是一个新悲剧的诞生,因为它们无法察觉到自己身上的悲剧,这是一种致命的无知,它们怀着这种无知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新的生命,酿成了一个又一个新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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