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2(2 / 2)

“不必,这是自幼的毛病,我已习惯了,待这一阵过去了就好了。”

“你这样的状况,我进来不要紧吗?”

“不要紧。”

“那……我进来了?”

“好。”

唐婠掀帘,扑面拂来一股苦涩的药香,眼睛向上稍抬,正与车内一道温和疏淡的目光对上视线。

车内端坐着的男子很年轻,看起来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穿了一身竹青色的大氅,衬得露在外头的皮肤雪似的白。

他的容貌是少见的绝色,五官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是一等一的昳丽,组合在那张脸上却是清雅大于妖冶,浑身的气质温温和和,皎洁如天上月。

因为长久的病弱,他形状漂亮的唇失了一丝血色,此时噙着笑,关怀地问:“能使上力气吗?”

说着,朝她伸来一只手。

唐婠的心跳猛地漏了好几拍。

过了好半会儿,才搭手上去,任由他牵着上了马车。

车厢不大,两个人同坐虽不至于挤挤挨挨,但也确实没有太大的活动空间,唐婠不敢乱动,一双眼却是明亮地望着他。

“我叫唐婠,你叫什么名字?”

“温亭玉。”

“温亭玉?”

“温姓,‘玉立亭亭并出林,不于千亩竞繁阴’,名亭玉。”

“原来是这几个字。我记得宗正卿大人也姓温,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正是家父。”

唐婠睁大了眼睛。

温亭玉耐心地解释:“我是温家第六子,母亲身份有些不合家族规矩,故而自幼被养在京外,这回是第一次入京。”

唐婠眨了眨眼。

她父亲虽贵为镇南王,但在母亲去世后一直没有再娶,因此家中人口简单,上头只有一个亲生哥哥,一家子长居岷州,对于京城里这些世家的后宅事知之甚少,这才有了先前那不经意的“戳心”一问。

她本想道歉,可面前的人如此平静坦诚,丝毫没有被冒犯到的意思……与旁人一点儿都不同。

唐婠的眼睛更亮了:“你既久居京外,眼下为何突然来了京城?”

“早就听闻国师玄济妙手回春,我前几年便想拜访了,不过未得家中准许。今年……”

温亭玉顿了顿,纤长的眼睫垂下,“我将及弱冠。”

“将及弱冠”,这句话可以理解成很多种意思——比如将及弱冠,家族中要举行隆重的加冠礼,故而入京;又比如,将及弱冠,需择选良偶婚配,故而入京……

唐婠不喜欢猜来猜去,干脆问他:“所以,你是因为家里着急婚配,才被叫来京城的吗?”

温亭玉被她毫不拐弯抹角的一句话打得一怔。

过了片刻,才低声应答:“……是。”

唐婠喜不自胜。

一双眼眸弯弯,璨若繁星。

“回到家后,我便四处打听你的消息,知你无婚约在身,我高兴坏了,第二天便遣小厮去你家门口蹲着,看你什么时候出门。”

温亭玉低笑:“难怪那段时日,我登延庆观时,总能碰见你,还以为是巧合。”

“非也非也,夫君——你我本无缘,奈何我有权。”

温亭玉被她逗得咳嗽,苍白的脸色染上些浅红,唐婠倒了杯温热的花茶给他,热茶入喉,才总算止住了咳。

接过递回的茶杯,唐婠就着剩茶喝了一口,继续坐在亭间回忆从前。

“第一次同你表明心意,好像也是在这座亭子里。”

“嗯。”

“当时,我都已经做好了被你拒绝的打算,毕竟咱们统共才见了几次面,我爹常说,京城民风不如岷州开放,人都矜持些……但你那时,为何答应了呢?”

“婠婠想知道?”

“自然,你难道也对我一见钟情么?”

“约莫是吧。”

唐婠很不满:“什么叫约、莫、是、吧?”

“我自幼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也不太懂一见钟情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所以没办法同你一般肯定地说出口。”

温亭玉缓缓抬起眼,“那时答应你,全因为一句话。”

唐婠好奇地凑近。

“什么话?”

她说过很多话,却不记得有哪一句十分特殊,值得人念念不忘。

温亭玉柔和地回望她,浅褐色的瞳仁在薄纱般的日照下泛着濛濛光泽,显得既淡然,又悠远,似透过她的身影看见了什么。

“那日,你同我说——温亭玉,你若错过了我,必定会抱憾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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