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也不知道啊53(1 / 2)

我从对舅舅的既往回忆中慢慢缓过神来,却没在意自己在轻轻的啜泣。可能因为现在,我也是尿毒症病人,还挂在腹透机上……今天是2021年1月2日,就在刚刚那会儿,我还跟母亲吃早饭来着,只是想趁着心脏搭桥这个重要手术前,可能仅剩的几天时间,了解了解既往的家事和背后的故事。因为我觉得自己这次凶多吉少,能再和母亲聊这些的机会也不多了——只是刚才,和母亲约好了等我腹透下机之后,她再过来找我聊,但我竟躺在床上这一会,思绪飞走了这么久,想起了那么多往事……

母亲开门进来了问:“你下机完没呢?我刚买了点新鲜水果,臭氧机洗完了,端进来了啊。”

“我都说了,进门之前得敲门——你怎么老记不住啊,总是这么哐当一下就进来……”我特别不高兴,“人家日本人讲究点的,进门那会还得在额头上面拍三下呢,提示屋子里的神明鬼魂啥的……”

“哎呀,我错了我错啦,下次注意”母亲一扬手,完全不当回事,“你是个人,又什么好怕的。”

“主要你关键老这样,冷不丁的就闯进来了,我这睡觉或者干嘛呢,然后就被你惊醒了——然后,我就很容易心慌,心脏扑腾扑腾跳半天,根本缓不过来……你指望我能活舒服点,就别折腾我”我抱怨她。

“嘿呀,好啦好啦,别埋怨妈妈啦,岁数大了,笨手笨脚的……”她坐在靠窗那边的太师椅上。

我想起母亲当年大半夜去给舅舅买烧纸,还敢在舅舅糊涂幻觉那会儿,完全不管不顾的用毛巾去抽打空气“驱鬼”这些行为,也算是真的胆大粗犷的了——而且从小到大,我几乎很少接触到死人,但母亲却好像哪家亲戚有去世的老人和白事,她都有去帮忙。还真是无所顾忌,毫不畏惧的人,压鬼一筹——鬼见愁。

“正好你在这,帮我下机吧,你把帽子戴上吧,把手消下毒——然后,咱俩接着刚才吃饭那会,你给我讲讲我姥爷还有大姨那些事呗,我想听听”我指挥着母亲,她立刻去抽屉里拿无菌帽,给自己打手消,“诶,对了,妈,刚才我一直还想起我舅来着……”我一边打着手消,戴上口罩,一边跟她说。

“你想他干嘛啊,都走这么多年了,你这不也是尿毒症,跟你舅遭了同样的罪。”母亲恨恨的说。

“好歹,我这能活啊——想想他就那么一泡尿把人憋死了,想起来就难受……”我叹了口气。

“哎呀,别说了……那人遭老罪了,腿肿跟大象似的,阴囊涨的跟气球一样……”母亲不忍回忆那些。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尿毒症公司最闹腾那会,我做过一个梦来着,是我舅的事……”我问她。

“你那梦都挺有意思也挺准,哎,我就纳闷,你之前说家里那些事,怎么就都能找到东西呢?”母亲问。

“你别打岔,家里的梦我做不少,咱俩一会聊,我想说我舅那个梦,好像我明白点什么了……”我说。

“那你就说说,我听听,到底是哪个梦啊——你之前可能给我说过,那我也忘了……”她拨浪脑袋。

我给母亲讲起那个梦。那段时间,公司闹得比较凶,计划要分拆成各个分公司的那阵,有天夜里我就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舅舅了,而且是梦到他在我家里,也就是我从小长大的那个老房子。我尿毒症身体不好那阵,的确出现很多奇怪的事,会经常梦见自己回到老房子里——就像母亲说的,我梦里讲的事他们回去老房子看,也都找到了对应的东西……所以,老房子那里有点像是我的一个“魂舍”,对,就是《哈利波特》里的伏地魔的那个魂舍,可能灵魂会驻留在那里的什么东西上,然后会时不时让我梦里回去看一下。

舅舅我有很多年没有梦到了,即便梦到,舅舅在梦里也是安详和蔼的。我记不太住那些梦境,但有几个画面是他在那坐着瞅我笑,或者给我好东西,但总是开心的样子。但那次舅舅突然出现在我的老房子,就不一样了,他很生气的先是在老房子里——就是那个我幼年时自己爬出窗外,后来被父母用青石山仙人掌教育的那间屋子里,舅舅用皮带拼命的抽我的后背,像是那种伊斯兰教里的鞭刑一样,我光着上身伏在地上,他就在我身后用皮带噼里啪啦的抽——疼,到没觉得,就是觉得场景有点吓人,因为他身后就是我幼时要爬出去的那个窗户,白色的光从窗户映射进来,光影衬托着他的形象——有点吓到我了,舅舅没那么和蔼了,他甚至活着的时候,都应该没这么对我凶过。

然后梦里,舅舅就把整个屋子里的东西,都搬到了那楼楼下的空地上——零七八碎的什么都有,堆得有小山一样高……我不清楚他干嘛要这样对待我,把我东西都堆出来干嘛,那毕竟是我的家——我正想着的时候,舅舅的举动就让我惊讶了,他一把火,把这小山一样高的东西都点着了!正在我看着火焰发呆,不知道他要干嘛的时候,他又将一把巨大的椅子一只手从屋子里拿了出来——他从楼门洞里出来后,就把椅子一扔,扔到正在燃烧的小山顶上了……这椅子,火焰里看上去是挺阔气的,但要是说皇上的龙椅,倒也没那个气势,却有点龙椅的小意思——关键这东西,它不是我的啊,家里从没有过那种椅子啊……那火焰越烧越旺,舅舅和我就一直站在旁边看那火光冲天,火焰烧到了足足三层楼高……我就醒了。

“哦,这梦你之前说过,我也没明白——按理,你之前老做梦,屋子里都早收拾一遍了,还特意装修过,不应该还剩下什么能让你念叨的东西了才对……再说你舅跑你梦里干啥啊……”母亲噘着嘴,搞不懂。

“不过我这些梦,放给弗洛伊德,大概也没那么好解吧……”我随后应了句。

“弗洛伊德是谁?”母亲一边帮我拆管路,一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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