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告诉我,我也不敢看啊!50(2 / 2)

“这附近,都哪还有小卖店?”母亲询问父亲,父亲平时对周围情况最了解,但这个时候他也说不出来哪个小卖店会开——在那个年代,还没有什么24小时便利店或者小超市,夜生活远没有现在发达。

“哎呀,这大晚上的,你们瞎找能找着啥,我跟你们走吧……”父亲点了根烟,把衣服穿好,要一起去。

“你跟孩子在家看着吧,有点啥情况这边也得有个大人,你身体也不好,晚上别跟着出去了”母亲吩咐。

父亲其实身体也不好,他大概30岁的时候就因为心脏病住院了,我很小就坐着母亲的自行车去医院看望住院的父亲。他有冠心病,动脉硬化,心房肥大……按照他大夫的说法,他应该活不过多少年。所以父亲后来就把单位里复杂的木匠工作换了,甘心做了好多年看单位自行车场的“大爷”——直到下岗买断之前,赚着很少的钱,上着很轻松的班。后来,说父亲活不了几年的大夫都没了,父亲还活的好好的。但是我想不到的是,母亲带年幼的孩子去看住院的父亲这一幕又重演——只不过,这次我是那个父亲了。

母亲拒绝了父亲跟着出去找烧纸的提议后,就带表哥出门了,剩下我和父亲留守着。一旁在床上躺着的舅舅因为已经看不到什么奇怪的景象了,也终于安静了一些,在床上躺着,但他并不睡觉,喘着粗气。

我看着墙上的时间,慢慢过去,但并不觉得母亲和表哥做的事有什么意义——这个世界没有鬼,烧纸这种行为是迷信的,而且还污染环境……旁边的电视机,播放着什么已经记不清楚,但是看电视,总比无聊的坐在那等着强……人生病了,不送医院干嘛啊,在家里呆着出幻觉了,整这些烧纸没用的……

“爸,不行就给我舅送医院去不行么,他这病得找大夫治啊,迷信不解决问题啊!”我跟父亲嘟囔一句。

“啊……那大哥,咱们把你送医院去看看吧,没啥事就回来了。”父亲提声,问了句舅舅。

“不用!我不去医院,我没事!”舅舅一只手放在额头上,闭着眼,不耐烦的回答。

“你看……”父亲指了下舅舅,无奈摇摇头“这,不听劝,你就听你妈的吧……”父亲接着看电视了。

我看墙上的钟,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母亲和表哥也没回来,我也渐渐开始有困意了。觉得这一幕实在是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又觉得有点无厘头。难道这个世界的道理,还能有多复杂?有错改错,有病看病啊?有题就有解,有因为就有所以,有学生就有老师,天经地义的道理不是么?我真是很不理解——舅舅这种有病不去看,父亲这种明明可以拉舅舅去医院也不坚持,更别提母亲和表哥出去瞎折腾的行为了。

电视节目结束了,舅舅家没有装有线,无线信号只有4个频道,能看的节目已经都没了。电视屏幕上是一个圆形方形的图案——后来学过了就明白了,那是电视台的测试信号,而出现这个信号的时候,至少都已经是午夜11:30分,我抬头看了下墙上的钟,果然已经晚上11:40了……

我突然想,《午夜凶铃》不就是从电视里跑出来的贞子么……背后一阵发凉,我赶快把电视闭了。

外面传来门开的声音,母亲和表哥回来了,进屋的时候明显能闻到身上有厚重的烧火味道。母亲进屋以后,把外套脱了下来,掸了掸放在一边,看了下墙上的钟,说了句:“还行,这点纸12点前给烧完了。”

我看了看钟,大概是11:50多的样子。

母亲和表哥坐下来,念叨开了。原来,她们刚才费了很大的力气到处找卖店,所有的家都关了——晚上十点以后都休息了,舅舅住的那个房子前面是一条大宽马路,是城市最早的两条主干道,也是国道,白天夜里总是有车跑,旁边又是铁路,铁路那头就是东北最早的国企厂区了……所以这里算是城市的边缘,周围没什么餐饮娱乐,小卖店都得往有居民的地方里面再走一走。

所以她们费了些力气,才找到一家正要打烊的卖店——想想,大半夜的,冷清清的街道上,开着一家灯光昏黄的小店,这场面也算是很有画面感了。这小店都是卖一些杂货,母亲和表哥怎么也没找到烧纸,店家也要关门了,还责备她们这么大半夜出来找烧纸……关键这不是正经日子,人家上货卖货没事平日里也不备那些祭祀用的东西,想必也是怕这东西留着晦气。母亲和表哥,也是走累了,找不到别的店家,就求着店主帮忙再给翻一翻,找一找,万一还剩一点底子或者库存之类的。

店主也算热心,虽说不情愿不耐烦,但是也给找了,在屋子里翻腾了一大圈,最后却在一个角落里真的翻出来一捆烧纸——不多不少,就那一捆,似乎就是给她们留的。而店主也说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放了这一捆烧纸在那个角落,自己也很纳闷——终归这东西平常日子里都是不留的,然后看母亲和表哥又急用的样子,也没敢怎么要价,就卖给了她们。

“然后呢,那咋这么晚才回来呢?这都快12点了……”我问母亲。

“然后,我和你哥就回这楼底下,马路边开始烧纸啊……烧着,烧着就起风了啊……”母亲说。

我想,在楼下马路边烧的话,那也不是十字路口啊——小时候烧纸,不都是在十字路口画个圈么……

“啊,是啊,刚才那会儿风挺大啊……那纸都压不住啊,我紧着按着,要不都得吹走。”表哥接话说。

“你就说邪不邪,然后马路对面啊,诶!就有个女的,穿白衣服,就从对面走过去了……”母亲说。

“啊,是么?那我刚才没看着啊?没有吧?!”表哥惊讶的说,“你可别吓我啊,姑啊!”

“怎么没有呢?!我亲眼真真看着呢,那女的一身白,走道还一跳一跳的,这脚就一步一步,垫脚,然后再放下,再垫脚,再放下……这人就跟一跳一跳那么走路……”母亲一边说,一遍学着那走路的样子。

“那也是人啊,我有时候打球还有运动热身,玩的时候,也垫脚跳步啥的呢。”我反驳她说的怪吓人的。

“不是你们说的那么走路,她是这么个垫脚走法,哎,就这么一跳,一跳……”母亲又学那走路的样子。

“你就老整这吓人老怪的事,大半夜还跑出去烧纸去……”父亲也让母亲给整毛了,开始接话。

“我跟你说,那女的还往这边瞅一眼呢,我看准了——没错,是半截头短发,跟我哥说的一样,那女的是短发,是一个人吧……那谁,你刚才一点没看着么?”母亲问着表哥,“刚才跟你说下,看一眼好了。”

“可别吓我了,姑啊,我刚才就烧纸来着,啥也没看见啊!”表哥沮丧着说,“你告诉我,我也不敢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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