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下午都在等死44(1 / 2)

骑车摔进井盖那一次我没哭,之后好像就没有肉体摔打疼痛让我哭的经验了——我应该是长大了。

那个自行车前面还是有个车筐的,平时我用来放书包,结果那天书包我背着——所以筐子已经被完全压瘪了——我再努力的直了回来,毕竟车筐比较软,但修好还是坑坑洼洼的,可勉强能看出是个筐了。然后,我看到表哥从人群里出来了……他看到我,但估计没看到我之前发生了什么,刚才那一幕的惨样,然后只是问了句:“你跑过来干啥?”我告诉他,下午没课了,就过来找他回家吃饭,回家前可以在这玩一会。话里话外是希望他领我在这条街上打会游戏机啦。可结果,他跟我说下午约好了要和同学们出去玩,然后又过来几个同学,他们一起就走了。而我,没啥钱——家里平时也不给我零花钱,也没胆子在没有表哥的带领下,自己偷偷跑去游戏厅玩,那算是一种“学坏”的表现,于是我讪讪的骑了摔坏的自行车回家去了。

游戏厅——原来一元钱给6个币,五毛3个币,记忆深刻。大家有时候为了抢机位,会提前投币下去排队。我只能一般跟别的小兄弟或者同学混着玩,因为家里不给我零花钱,所以两个人玩一个币很正常。小学时候,有一次和小哥们玩街霸,前面有个小孩,输了之后按出了我的币,还把角色给选了……我们只会玩红白人,他却选了个日本相扑,然后我们就很不爽了——让他赔币。我们和那小孩争论完的结果是,他自己把相扑玩了,然后把币赔给我们……说实话,按照现在来说,他就是个小骗子,只是没想到碰到了我们。

后来他打了很久,果然很会玩相扑,我们也乐得看别人玩的花哨,小孩子打游戏和看游戏估计多巴胺分泌也没差太多。结果,玩完了以后,那孩子没有币。这怎么行,我和小哥们跟这个小孩大概走了几公里的路——那时候,几公里远,几乎就是走完了整个繁华街区了,后来那小孩求我们别跟他走了,他找不到家了……我和小哥们原路领他返回,重新找到他认识的路,最后终于找到他家,要来了1个币。

想起来很好笑,那时候游戏厅是社会混混和无业青年的聚集地,很多中小学生也进去玩——曾经我家楼下马路对面就还开了一个游戏厅,以至于我们小学放学后一堆小孩在那里打游戏,甚至不吃午饭。把午饭钱买币打游戏的,大有人在……我从来不在楼下的游戏厅玩,因为我被我妈拽着脖领子拉出去过一次,老板都认识我了太没面子,所以我只是中午回家吃饭以后,再往学校走的时候,会特意走到马路对面,从那边的马路走路去上学——偶尔能碰到其他同学,或者门口听听游戏厅里的热闹动静。

后来一次,班主任从学校大老远跑到这家游戏厅门口抓人了,碰巧抓住了几个经常在里面玩的同学,还有正过了马路的我——她一眼瞪著我:“求秋,你也是过来打游戏的么!?”然后问旁边已经站了一排垂头丧气的几个同学,“求秋是不是也跟你们一起打游戏来着,你们都是一起的?”我忙不迭的解释说“老师,我们家在马路对面……”老师则厉声呵斥:“那你不从马路那边走,跑这边来干嘛?!你就是狡辩!上旁边站着去,跟他们一起!”我很听话就站了过去——还是我同桌,那个叫李浩的仗义,说:“老师,求秋他没玩,跟我们不是一起的,他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在这打游戏”……这么仗义的哥们,这年头可少了。

那家游戏厅我之所以熟悉,是因为以前我认识一个人,他很会玩里面的一种“赌币”的机器——上面有樱桃,芒果,葡萄,777什么的图标,然后红灯会一圈一圈转伴随着音乐——你押到哪一个上面,最后红灯停到哪里,就算赢了……不同的图标,赔率不一样的。不知道他从哪里学会的算法,每次押之前,都会先看别人玩几轮,然后他去的时候会顺时针数一数,再逆时针数一数,然后押一个什么——大部分时候都会中,不过也有失手的时候。总的来说,还是赢的时候多。这样我们很容易就把两三个币,变成十几二十个币,这足够我们在游戏厅挥霍一个下午的……这个人是那个跟父亲关系不错的阿姨的儿子,实际上他有一点神经上的小问题,总会时不时的张一下嘴发出“打”的声音,或者挤一下眼——现在我明白,那个叫“图雷特综合症”(Tourettesyndrome),跟我尿毒症以后的不宁腿综合症很像,都是不能自主控制的,神经的问题。

我跟这个人没联系了——因为,母亲进了这个游戏厅抓住了我们,拽着我脖领子拉出去的……从此我们就不在一起玩了,然后,跟父亲关系不错的阿姨也不允许跟父亲一起玩了……这都是小学那阵子的事。

游戏厅后来有了很多规定,未成年人禁止进入——不拿身份证就不让进了,发育好的初中生,高中生偶尔装大人勉强能混进去,老板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但总有警察过来没事溜达一圈查身份证——查完出了问题,游戏厅就得关门整顿一段日子。后来客人越来越少,很多游戏厅也就开不下去了,等我上高中以后原来记忆里最牛的那些游戏厅已经允许包夜了……暑假的时候,会有认识的同学带进去,一夜只要10块钱,便宜的才7块钱,老板把所有的窗户都用很厚的深色布盖住,然后机器的声音也都调小了,告诉大家不允许喧哗。他把所有机器的投币舱都打开,然后告诉我们,拨动一个小机关,就能够给自己上币——然后老板就去睡觉了,我们就疯狂的成夜成夜打游戏,把所有游戏都“打翻版”,把以前堆多少币都很难过的游戏全部都打穿掉——人生果然少了很多遗憾,包括成为几天大人口中的“坏孩子”和“小混混”。

再后来,所有高中毕业以后,我之前认识的那些游戏厅就都关门了——上大学以后,老家好像开了什么大型的娱乐城,不过去了以后也好像没什么好玩的,玩的人也没多——关键价格也贵了,一两块钱一个币。而且有些机台,要几个币才能玩一次……然后打完游戏开始吐出来一些卡片什么的,也不知道什么用途。

等我有小孩了以后……发现领孩子找个像样的游戏厅,领他开开心心的玩一会,感受我小时候那份快乐,是件很难的事情了。一些大型商业综合体里,终于能看到一些可以抓娃娃的机器,还有各种跳舞机,射击,模拟摩托车,坦克机什么的,不过也都要很多币才能玩一次,而游戏币也变得很贵了,貌似玩一局大型游戏都要十块二十块以上了——终于也能找到小时候玩的那些KOF97,三国志一类的游戏机位,都堆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而我和孩子却能在那里安静玩一会,然后他也一会就玩累了,宁可去看别人玩。

时代变了,以前防火防虎一样防止小孩去游戏厅打游戏,现在你请他去玩,他们都不玩了。

有一次,我们买了不少币还剩了一些,做什么呢?于是,我们找了一台可以赌币的机器,丢了进去——于是,这又让我想起了舅舅。那时候尽管大人都不让小孩去打游戏,舅舅会给我们撑腰,领我和表哥还有其他亲戚家的小孩们去游戏厅,他会买一堆币,每人手里都分一把,不够了就去管他要……那我们自然什么都拼命玩个遍——但他只是坐在门口的那个我根本看不懂的赌币机位上,一会塞一个币,一会塞几个币,押在什么上面好像也是随意的,眼看币越来越少,他就会又叫老板送来二十块钱的币接着玩。

我一个币玩好半天,他一个币“咻”的一下就没了,我是觉得有点浪费。我想过去替他弄两把,至少可以慢点消耗他手里的币,或者我能找到一些规律什么的,让他赢回来一些……他好像一次都没赢过,或者只是赢过很少的币。当我把手伸向那台机器的时候,舅舅拦住我,告诉我“不能玩”。我说,我就帮他玩一个,让他能赚回来,他哈哈哈笑,告诉我就是不行,不让我玩。我告诉他,我比他会玩这个机器,我比他懂,他那是瞎玩浪费币,舅舅也还是不让我下手。咳……我只好走开,玩自己开心的游戏去了。

过了一会,他终于赢了一把,大概赢回了几十个币,他哈哈哈哈大笑,特别开心,然后满足的去找老板去换钱了。我算了算,估计他花了至少三五十块钱,最后赢了也就十块钱——但是终于赢了一次命运。

不知从什么时候,我开始长了学习的脑子,总之,同学会把我放在学习好的那一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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