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把家给炸啦！31（1 / 2）
电视屏幕上，儿子摆弄的马赛克的方块不亦乐乎，兴奋的给我指说，他要制造一场大爆炸！于是他开始不停的在一个建筑物旁边放炸药，不停的往高放，恨不得整个建筑都是炸药了……
“我们去外面遛遛吧，你穿厚点别着凉，遛一会我就带孩子回去了，你也得透析休息。”妻说。
“那就在院子里走走，透透气——我也很长时间没有和妻聊天了。”我穿上了厚衣服和她走进院子。
虽是冬夜，但没什么风，一轮月亮就那么悬在天上——阴历应是十四，这月亮也接近满月了。
从院子里能透过我房间的大玻璃，看到墙上悬挂的大电视，儿子正在《我的世界》里建设他的世界。我很惊讶，不知什么时候，他已偷偷在那个游戏里建立了很大的建筑物群，在他来说，那是他的家。
“你真的不想做手术了么？我下午的时候给中心医院去过了电话，那边可能接不了这台手术。”妻说。
“说不好，我没觉得自己一定要做这个手术——现在也不是很好么？”我回答她。
“你是有什么顾虑么？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妻跟我一边在院子里散步，一边问我。
“怕死呗。我这个情况手术之后的情况不好说……这方面经验多的医院和大夫都不多。”我漠然道。
“但是你血管情况那么脆弱，还这么一直透析下去，可能不知道哪一天，你也没了。”她说。
“我觉得现在还行，至少每天还能走一万步，没觉得心脏有多差，总还能活几年吧。”我叹了口气。
“能活几年？你还能陪我们多久？”她非要问这么直接的问题。
“五年？十年？少点的话三四年？反正，我把该卸的担子都卸了，公司爱关就关，我赚的钱也够花了，给你们留的钱也够了，父母养老的钱也有了——我觉得没什么压力的情况下，还是能多活几年吧……”
“那你觉得生活质量高么？要么干脆我们去换肾不行么？多活一些年不好么？”
“其实，原本就没那么想换肾，就觉得这样可以躺平休息的状态很难得——我想好好歇一歇。如果换肾的话，好像大夫也说了，这个心脏状态也是不能换肾的——换肾是个伪命题……不要想了，没希望的。”
“那你是说，几年以后孩子就得没爸爸，我就没老公了是么——你都不想多活几年么？”
“活，谁不想多活几年呢？这么多客观情况限制，总得理性一点来看吧，可理性就是挺残忍的啊。”
“孩子才多大，你才陪了他多久，你才陪了我几年？你这样……让我一个人怎么走下去？”妻问我！
“今天公司总结会，也算把公司梳理了一下，理顺以后只要公司不关门，总是一门生意，你们至少总还是有活水进账嘛……老头老太太也不用你们管……你和孩子的钱，其实也应该是够的，包括我治病抢救的钱，再花点钱也是够的——家里的房子也不少，以后孩子没啥出息，穷了就卖房子吧……”
我看妻子，笑了一下：“好歹，我赚钱的速度还不赖，你们钱够花……”
“你这一辈子，就是为了赚钱了么？赚完钱把命送走，把钱留下，这是你来这世界一辈子的目的么？”
“……”我一时语塞，“我也干了不少，其他有意义的事吧，还是做了点社会贡献……”
“那你对这个家的贡献，就只是你赚了这些钱么？儿子要的是父亲，我要的是老公！”妻怒了。
我知道为什么她要拉我到院子里聊天了，因为这样她发脾气，我母亲听不到，儿子也听不到——而生病以来，一直都是我耍着性子，跟她们找别扭，发脾气。我如果发脾气，是不在乎场合的。
爱莫能助啊……我真想这么回她一句，对于我一个这样情况的病人，还打算怎么样？
“我觉得能做到的，都尽力做到了……我归根结底，是个尿毒症病人——心脏也废了……”我说。
“你把手术做了吧，做了手术机会能多一点……我问了好多人了，也让医大的杨老师帮忙打听了，你的情况最好是做手术的，因为目前的状况——说不准哪一天，你人就没了，就像定时炸弹一样……”
杨老师，就是多年来和妻一直都关系很好的，像个干娘一样的存在。
“换做你，你怎么选？”我反问妻。
“什么怎么选？”妻一时没反应过来，“那肯定做手术啊，不能由着你任性啊！”
“要么是等死——几年会死，最多十几年。要么找死，活下来是三成，活久了十几二十年，你怎么选？”
“我不想孩子那么早就没父亲，也不希望他的父亲就只能这样活着！连家都不能回……这不是家！”
她愤恨的说——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女性的感性言辞总是要混淆问题，但她们懂得理性。
理性的说，妻希望我冒极大的风险，去完成这个手术，然后以一个合格的丈夫身份重新回到这个家庭——而不是当前这种状态去妥协生活，这不是她要的生活……甚至不是她要忍受的生活……或者我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意愿——她被迫忍受这种生活，但并不快乐——确诊尿毒症的那一夜，大家都睡着了的时候，我跟她说，放手吧——但她坚持到现在，每天奔波在医院，她的家，孩子的学校，公司，我在母亲这的家之间，尽一个妻子和母亲的责任……太久的磨难，人的心态不免也会变化，但我能理解——为什么不呢？
“咳……你要的幸福……我给不起啊……这是个什么歌的歌词是么？”我问她，这句真应景。
你真自私！她应该这么骂我。然后，我会回她，你也很自私，或者，我尽力了，要么就是我够博爱了。
“你不是很神么！你把自己说的那么厉害，你不是梦见过上帝么！他不是说会救你么！”妻质问我！
“额……你这属于不按套路出牌啊……这架吵不带这么吵的……”我懵逼的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