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居然，我是变异的……19（2 / 2）

“的确，我们也考虑过你的情况比较复杂，但我们院也有能力做这个手术”他尝试避免我误解：“我们接这个手术本身问题不是很大，我也是XX医院出来的，可以这么说，XX医院出来的外科医生都能做这种手术，无非接血管的时间长短而已，可能我会比那些特别熟练的老专家，慢个十几分钟而已……”

“十几分钟，是很长时间么”我没有概念，但听上去，如果心脏停跳十几分钟倒是个大事。

“是有循环系统支持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这边的配套条件会好一点。”

“我没太理解，您能详细说一下么，因为我们一直以为那边都是很专业做这个的”我还是很诧异。

“你们可能普遍觉得手术是关键所在——当然，手术本身的确很重要——但，要保证你能存活下来，围术期的管理也非常重要……这么说吧，你看，你是透析病人，肾脏功能几乎没有，围术期大概两周左右时间，都是非常危险的，尤其手术过后的两三天，我应该是天天守在CCU观察你的情况，而且有任何其他安排我都不敢走开，因为全程都是我得负责你……”王医生解释道。

“王主任，全听您的，您觉得怎么安排合适，就都听您的，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全力以赴……”

母亲在旁边搭话，我明白她的意思，她也在努力给医生传达意思。这意思里有两条：这第一条，是我们是那种特别配合的病人，不会给医生找麻烦，医生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第二条，我从王医生的口风里，听出了他对围术期需要额外关照我的一丝不情愿，而母亲的意思则想努力表达，她不会白了王医生。我猜她应该甚至在兜里带了红包过来，这些老人在手术上的观念很传统……我后来曾经和她讨论过这个话题，她一直责备当年我表哥在舅舅手术后才塞的红包——你哥就是个大傻子，谁不是手术前给递红包，他就说红包没找到机会给，你舅也说他办事不行，这钱手术以后再给还有啥用，你舅后来没多久就没了。

“他这个事……我和院领导也在讨论，也在争取看怎么样做合适……”王医生其实也不坚决，“主要是院领导觉得，求秋他这个年龄比较轻，又是尿毒症，风险比较大——我们这边的ICU可能这方面专业经验不充分，不会很给力……”王医生进一步补充。

“不是得进CCU（心脏监护室）么，我记得CCU咱们病区一进来，不就是旁边那两间？”我问到。

“你出手术，可能得先去ICU，具体这块我们也得和ICU的主任协调你这个情况……如果直接到CCU倒是也行，我直接看着你一个人，按理说也不会有太大问题，这个我们还得进一步和院里商量。”

妻在旁边一直都没说话，突然她问了一句：“王大夫，您负责我爱人这个手术，您主刀么？还有别的专家或者教授能请过来帮忙么，他这个手术这么大？”

因为工作上和生意上的原因，妻一直和北京医科大学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我这几次抢救和找医生，都是背后有高人指路。按照妻的话讲，她年纪轻轻跑到BJ跟我一起打拼生意，刚毕业的大学生，有位老师一路帮衬指导，早已经超出了工作关系甚至朋友关系，在她眼里似乎是类似于另一个妈，叫声干娘也不过分了。我的几次险情，妻没有任何高人指导的话，相必是精神上也无法撑下来吧。

“我考虑了，我会请老师或者教授过来上台指导你这个手术，我来主刀，这个也得和院里协调”

“主要协调什么呢？我们家都听大夫的，这方面我们不懂，大夫让怎么做我们就全力配合。”我问。

“你这个很年轻啊，院里主要担心就是这个风险问题……”王医生，想了想，又慢慢说：“今年有个没到40的，咱们院没抢救过来，家属也闹得很厉害……不能再多一个了……”

这句话倒是把我们给噎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回应什么——是说“我们不会闹的，您放心”这样么？似乎我好像真的就会挂掉一样。还是说，我承诺一下“放心吧，我一定能活下来！”决定权又不在我……

“哦……那王大夫，我得搭几个桥啊，听说冠状动脉一共就三条，我堵了几个？”我换了个话题。

“四条……应该，得四条”王大夫想了想，回答到。“你们进来，跟我在电脑上看吧……”

四条血管——我也愣了下。我之前还调侃自己，自己的冠脉堵塞，就是好不容易有点心眼，都给堵上了——就是个缺心眼的家伙。感情，这下好了，别人搭桥最多才三条，我这得四条，莫不是我还比别人多个心眼？也难怪我做生意能那么年轻就发家致富了，好歹多个心眼啊——不过听上去，多个心眼也堵上了。

王医生打开电脑，从医院内网里调出了我的冠脉造影的影片录像。我赶快拉着儿子过去看，还提醒着他不要错过每一个细节，我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以后会什么样，这些细节不容错过：看，这就是你爸的心脏。

这虽然是黑白的影片，但是灰度很敏感——我的心脏在屏幕上一跳一跳的搏动着，但还看不清楚血管，这时看到左上方一个管子口的位置出来了一股黑色的液流，注入到心脏的动脉中，液流最后那点，就像墨水滴到了水里一样，又像金鱼的残尾一样，摇曳消散掉了……莫名还有一种美感。

“你看你这个心脏，和别人有点不太一样，这里这条血管，又分出了一条——所以别人的冠脉是三条血管，你这个血管在这里就分开了，相当于多出一条，属于一种变异吧……”王医生解释到。

居然，我是变异的……

也许，也算是个天选之人呢……其实后来我还查过一些资料，这种情况，偶尔，也不算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