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路往何方？（2 / 2）
“尤瑞，你——”
“我不是很在意，你定。”精灵似乎真的毫不关心，翻开了手边的书本。
“…………”
讨论陷入停滞，如同要填补迷惘的话语般，稀疏的音符于沉默中起舞。
……等等，音符？
无风的午后，暖阳斜照在山间的破败村落，一把陈旧的里拉琴在安宁中如泣如诉，浅吟低唱。每一拨弦都荡漾起一份哀婉的告别，音符如微风拂过，沐浴着逝者的追思，又伴着旋律在空气中凝结。
最后的泛音消失无踪，倚坐在岩石凸起处的银白色毛绒扑朔起来。
“诶呀，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呢？午安，让各位见笑了，触景生情随性演奏一曲，还望多多包涵。”
轻巧地跳下，雪白的猫娘提起银灰色的斗篷单腿向后屈膝，行云流水地行过一礼。
“您多虑了，凯特敏女士，能亲耳听闻您的琴声是我们的荣幸。”斯博利同样欠身回礼，动作利落有力。
“哦？这里居然也有我的粉丝存在吗？”瞪圆的眼睛好奇地扑闪，为仅存的猫耳与猫尾填补上有所欠缺的猫系特征。
“小有名气的吟游诗人，常伴着音乐出没在死伤惨重的战后现场，来去无踪的雪色猫娘，凯特敏女士，‘镇魂猫姬’广为人知。还请接受我们的感谢，不论原因为何，您的到来想必能让沉眠此处的灵魂安息。”
“啊我明白了，你是村里人吧？那就好办了。商会听说了杰普瑟村的事，委托我过来看看。”被唤作凯特敏的猫娘伸起懒腰左右摇晃着身子，“不过按照沃夫利亚的报道，应该没有幸存者才对？”
“沃夫利亚？”
“嗯，你们是帮商会在发掘吧？这里还算是沃夫利亚的领土，他们还是有执法权的。”
“——你是说，毁了我们村子的是沃夫利亚人？”
“据我所知的确如此，毕竟你们谋生的生计也算是重罪了，盗掘神剑，你也清楚这在哪里都算重罪吧。”
“……”
“我找找，老东西要我给村民带的话在……咳咳，‘埃尼奥特商会对杰普瑟村的遭遇深感遗憾和歉意，诸位可能面临的困难本人也心知肚明。如果各位愿意，接下来可随猫姬一同前往边陲城市赫尔德斯，我将携商会同仁恭候各位莅临，共洽应给予各位的补偿。埃尼奥特沃夫利亚分会长，银爪。”’
将信纸塞回斗篷，别在斗篷上的会标也反射出晃眼的亮色，白猫重新捧起里拉琴，把残酷冰冷的时间交还亟待消化的杰普瑟村遗民们。
斯博利环抱双臂在室内反复踱步，眉头紧锁。虽然相处方才两天有余，我不住地觉得他就是这三人小队中唯一的苦劳人。
“沃夫利亚……为什么会是沃夫利亚？”
这样的疑问被三番五次地自问却无法自答后，瑞格勒斯清了清嗓子。
“所以……怎么说？”
“我觉得是个可行的提案，靠着商会的面子进了城再做商议也不迟。虽然是沃夫利亚，但瑞格勒斯你的外貌和商会的代表，两重保险下应该还是能够保障我们几个安全的，重要的是商会说要给我们一些弥补，我很感兴趣。”
一边看书一边随口发表看法，但似乎尤瑞展现出的兴趣渐渐无法压抑。
在过去一天内“商会”这个词总是频繁出现，我都不由得好奇了起来，“商会”究竟是个怎样的组织？
“……”不说出口的疑问自然不会得到解答，正想开口之时——
（商会，就是在各地区间进行资源流通配置，在这一过程中获取利润，以“买与卖”为生的一群人纠集在一起所创立的行会喔。）
不属于我的思绪悄然立足于我的内侧，如青绿色长袍翩然荡起的下摆，谷特蕾娜的声音若即若离，却又适时地回应着我未说出口的疑惑。
（谷特蕾娜？这是……）
（贵人您有所思虑，恕我僭越回答了您的疑惑，关于我的事情我也不甚明了，但眼下还是和您的伙伴们商议前路更急切些吧？以特格维纳神的庇佑，我将予贵人您“信息”。）
“不……我还是觉得不妥，既然是沃夫利亚对杰普瑟村下的手，我们又怎能冒险再闯入沃夫利亚的领地？瑞格勒斯暂且不说，我们在沃夫利亚可是允许奴役的二等人种，与商会交好受到商会保护时也许没有顾虑，可若离开商会的影响范围或是无法与商会达成共识的话，不管是行动还是去路我们可就处处受限了。”
“村子的事情不过商会的一面之词，还需实证。再说了，二等人种？在身为‘精灵’前我可是旅法师啊，对付些普通士兵可是绰绰有余。”
“并不是战力的问题，我只是说我们——”
“好啦，瑞格勒斯和安可尔你们怎么想？”
瑞格勒斯耸了耸肩，“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对村子下的手，仅此而已。无论怎么选，做好准备就行。”
“哦！不错，旅行就该这样才对！安可尔你呢？”尤瑞摇晃着椅子，回过头来向安可尔提问，“嗯……你说不定就是从赫尔德斯来的？”
“你啊……难不成是因为终于重新踏上旅途有些兴奋起来了？”斯博利捂着脸摇了摇头，一把扶住差点失去平衡的尤瑞，“安可尔，你觉得你对沃夫利亚有印象吗？”
“没什么印象，但是我觉得可以去？赫尔德斯是北方三国的交界之城，无论三条去路怎么选，似乎都很方便进一步行动？”安可尔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唉，也罢，少数服从多数。那就跟着商会走一遭吧……”斯博利像是放弃一般举起双手。
前路已定，可尤瑞却狐疑地眯细双眼。
琴弦在指尖回弹，音符如光点般跃动着往返于自己和四人所在的小屋，敏锐的猫耳听闻他们决定前往赫尔德斯的同时暗自叹息。
“早知道就不接这单生意了啊……”
琴弦不再颤动，音符与这句叹息一并消失在午后的晴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