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金火焰（2 / 2）

“杀……”先生教的什么圣贤格言都随着自己眼前一张张惨死面孔的出现而消散，所剩下的唯有最纯粹的悲伤与愤怒。

而这一切最终全都转化为了刻骨的恨意，正因为是少年，没有被亲善妖族的教育洗脑，不能像成人一样清晰到人没可能赢过妖的“事实”，所以徐靖才能肆无忌惮地去恨，将自己乃至全村人的怨念倾斜向那个毁灭自己世界的罪魁祸首——妖。

而这纯粹的恨意与杀念，裹挟着全村枉死者的冤魂终究还是招惹来了一位禁忌的存在。

对于少年徐靖来说，那段被冤魂笼罩的记忆唯有此时最为清晰，只因当那存在出现时，一切怨念都荡然无存，却并非是被超渡驱散，而是在祂面前一切人的怨念都显得如此虚幻渺小。

随着冤魂的暗淡，被怨念蒙蔽双眼的少年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存在，那是一团微弱的黑金色魂火，在空中悄然燃烧的样子似乎会随时熄灭。

但那是错觉。

仔细注视着的徐靖此刻却觉得那团火焰在不断放大，等他回过神来已被拉入其中——一片被黑金火焰无尽焚烧的天地。

或许是因为全村被屠的刺激已经让徐靖麻木，面对眼前这绝非人间的景象，他很快便适应过来望向火海中央的那道人影。

身批凄厉暗金重铠，变体通红犹如岩浆般的身躯之上道道金色的纹路密布，而徐靖最关注的则是那多出来的四条胳膊：

“你是妖怪吗？”

火焰中的人影没有回答而是爆发出一道焰浪冲过少年。即便感觉不到灼烧，徐靖依旧能察觉到一种剧痛，来自灵魂的阵痛。

“汝，欲复仇乎？”

火焰燃烧的声音奇异地汇聚为语音，虽然是古文，但徐靖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至少能明白复仇二字。

“则予我身。”

“……”这一次少年完全没有听懂。

似乎是察觉到他对于古文的一无所知，火焰中的人影转变了“口吻”，残缺头盔下火焰组成的面孔变幻不定：“把你的身体……交给我。”

“不。”徐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很快意识到自己没可能逃出这片天地的他果断拒绝道。

“汝……你不想报仇了吗？”火焰人影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而四周的火焰也随之逐渐升腾：“那就把身体给我，由我来代替你杀尽这世上的妖！”

“不。”徐靖的回答一如既往，而这却令火焰人影大为恼怒，他四周的火焰更是徒然暴涨要将徐靖彻底吞没。

“为何？！”

“因为你也是妖怪。”即便陷入火海，徐靖依旧面不改色地答到：“我不会把身体交给一个妖怪。”

“呵……”谁料这个回答却令火焰人影的怒火突兀消散：

“汝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妖，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有必要去杀尽这世上的‘妖孽’。”火焰人影的话令徐靖摸不着头脑，但很快他也不需要再困惑。

“妄图用言语夺走你的肉身是吾之过，想必是以残魂姿态游荡了太久。”火焰人影说着上身的铠甲逐渐剥离最终展露出那仿佛凶器一般的魁梧身躯：“吾名士睺，修罗妖族的王，同时也是巫族的死敌，而接下来吾将直接夺舍你的身躯，汝若欲阻，必以魂争！”

“！”还未等徐靖反应过来他已经被送出这个未知的火焰世界，而此时那团属于士睺的魂火也径直冲入徐靖体内。

随后徐靖便惊骇地看到自己身躯之上逐渐蔓延的与那士睺身上如出一辙的金色纹路，夺舍已然开始。

而徐靖却完全不知该如何阻止，直到他想起士睺的话。

“必以魂争……”只有一种情况下凡人才能察觉到自己的灵魂，那就是他死的时候。尽管徐靖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但他也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退路，更何况他即便是死也绝不愿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一只妖。

于是趁自己身体被夺走前，徐靖挣扎着捡起地上一块尖石，全力刺向自己的心脏……

就这样，这座无名山村的最后一个幸存者也倒在了废墟之中，与他的仇恨一同成为了又一个妖族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