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心安(1 / 2)
坤宁宫。
连婳正凭着两盏烛火绣着香包时,殿外倏地传来一道利声——
“宁妃娘娘到!”
话音未落,宫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宁芝走进殿中,却并不行礼,只言:“皇后娘娘千秋岁安。”
连婳皱起眉。
三年前,她与宁芝一同嫁于新帝傅昀璋。
然而宁芝宠爱加身,在宫中任性骄纵,而自己这个名头皇后,反而受尽冷眼。
压下心头的不快,连婳端坐着沉声询问:“有事?”
宁芝不应,反而环顾四周后继续挖苦:“皇后殿内竟如侍婢居所一般冷清……”
“放肆!”连婳眉心一紧,冷声打断了她,“我乃中宫皇后,你怎敢如此无礼?”
宁芝见她气恼,眼中划过抹得意。
“当年新婚之夜,皇上直接宿在我宫中,此后你更是独守空房三年,又算是什么皇后?”
此番羞辱三年里不知道多少遍了,但每一回都很刺痛,今日更甚。
连婳攥紧手,不等再开口,外面便传来了公公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闻言,连婳欣喜着准备起身恭迎。
却没想到宁芝更快一步上前,直接就挽住了傅昀璋的胳膊,“皇上,皇后险些就要责怪臣妾!”
如此颠倒黑白的事屡屡发生,连婳已有些麻木。
只苍白的回了一句:“臣妾没有……”
傅昀璋的视线在两人间打了个转,最后温柔地落在宁芝身上:“芝儿,你先回去,不要胡闹。”
宁芝不甘心的瞪了连婳一眼,却也只能应声离开。
连婳松了口气。
随后傅昀璋轻笑:“芝儿的性子就是这样,有些小性子,你贵为中宫皇后,不必同她计较。”
连婳心中一沉,更添失望,不免苦笑:“你放心,我不会计较这些的。”
她正想着今晚种种,傅昀璋却岔开话题:“朕在你宫中用膳吧。”
连婳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今日会愿意同她用膳。
傅昀璋登基不久,对先帝旧臣十分提防,她作为旧臣嫡女,自然也被傅昀璋千防万防,更别提一起用膳了。
喜出望外中,连婳忙唤来一旁的宫女去准备晚膳。
傅昀璋在此时又传来连家的消息:“边陲传来喜捷,你的兄长率军大胜,你可安心了。”
“连家能为君尽忠,甚好。”
连婳欢喜着应答,随后便要往小厨房去。
可刚抬步,又有太监来禀报:“皇上,宁妃夜里一人怕黑不敢安睡,皇上可否去瞧瞧?”
连婳脚步一滞,转身看向傅昀璋。
四目相对,她明白,自己无论如何是留不住他的。
最后只好垂下眼,缓缓道:“你去吧。”
傅昀璋欣慰于她的大度,便许诺:“明日再来用膳。”
“好。”连婳点点头。
她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神情低落。
而这一夜,注定无眠。
次日。
连婳早早准备好了糕点装在餐盒中,走路时都小心翼翼,生怕洒了。
一路到养心殿。
连婳怀抱着餐盒正想敲门,就听殿中传来一道娇柔女声——
是宁芝。
连婳动作一滞,下意识屏住呼吸。
紧接便听宁芝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将连将军贬出京城,就不怕皇后得知此事生气?”
而下一瞬,只听傅连洲语气薄凉:“她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朕在意?”
连婳愣在原地,如坠冰窟,傅昀璋当真是厌恶极了她。
她不禁感到诧异,明明傅昀璋昨日还夸赞连家的战功,为何今日却当着宁芝的面将父亲贬黜。
原以为两人之间的所有隔阂都会随着时间消散,如今看了,这只是她自欺欺人罢了。离开时她木讷地走下台阶,自嘲着自己的三年时光如此错付。
午时,她表现的像无事发生一样,依旧准备了一桌子傅昀璋爱吃的饭菜等着他赴约。
但始终不见他来。
连婳望向宫外,秋风萧瑟,落叶寥寥。
如今的她形单影只,心里更添悲凉。
罢了,他不会来了。
傅昀璋都如此对待她的母家了,怕是也忘了今日之约了吧。
连婳想着,便也无心再动筷了。
“撤菜吧。”说完她便自顾自的走向内殿了。
几日后。
连婳仍未等傅昀璋来赴约,百无聊赖中却是等来了家中的消息。
家书所言:连老将军在出京城时被贼人所害,已是重伤。
连婳顿感五雷轰顶,匆匆前往养心殿请求傅昀璋准许她回家见一见父亲。
她跪在殿内,先行了叩拜大礼,抬眸时泪眼婆娑的望着傅昀璋。
“阿璋,允我出宫见一见父亲吧。”连婳言辞恳切。
傅昀璋神情冷漠,连淡风轻的说道:“你不必出宫,朕已许可连老将军暂留京中,由太医前去照顾了。”
连婳仍想开口请求时傅昀璋便径直离开了
最后就剩她一个人瘫倒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犹如困兽。
可父亲情况危急,她仍旧决意出宫。
当她偷偷出宫后见到昏迷不醒的父亲时,她面色凝重,正想查看父亲伤势。
这时叔父神情严肃,直言:“皇帝清扫朝廷,连家大不如前,你在宫中对连家是毫无用处,真是愧对祖宗,家门不幸!”
面对叔父的指责,连婳无法反驳,只能低头停训。
随后叔父递给她一个药瓶。
“这个毒药用给皇帝,让他亏损躯体,到那时,太后掌权必能保连家太平。”
连婳一愣,下意识缩回的手却被叔父牢牢握住。
“可阿璋,毕竟是我夫君,我怎能如此?”
叔父怒目圆睁:“你可别因为儿女情长忘了家中境况,免得让你兄长回京时也遇到被人谋害的下场。”
连婳刹时沉默,在家族利益和一生所爱中的两难抉择让她此刻甚是迷茫。
叔父字字诛心,连婳只好应和着先收下药瓶。
夜晚来临时,她又急忙赶回宫中。
见坤宁宫外甚是安静,她松了口气。
可当打开大门时,却见傅昀璋坐在主位上擦拭着手中长剑,脚边躺着两具尸体,正是坤宁宫的掌事太监和大宫女。
连婳惊诧不已,竟不受控制的双腿瘫软在地。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阿璋,为什么?”
傅昀璋这时缓缓走向她,最后半蹲下来用沾满血腥的手抚上她的脸。
“朕见你不在,担心的很,宫人失职未能看住你是大罪。”
连婳见他嘴角含笑,眼神却狠戾,下意识地往后退。
可傅昀璋用力钳住她下颌。
而后附到她耳边:“朕的皇后应该听话,不然下次这种惩罚你说降给谁好呢?”
连婳很少见到傅昀璋这般,一时被吓得忘记了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