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幻觉（2 / 2）
赫斯文不可置信的看着身边的人，又望向了前方那并不算太深的大坑一眼。惊疑不定，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
望着身边的孔酋长，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低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孔酋长诡异的一笑，“你可能真的中邪了，就像……吃了某种蘑菇后的情况差不多吧。”
“可刚才，明明……”
酋长挥了挥手打断了赫斯文的絮叨。“看你的样子，也没什么事了，没事就好。继续上路吧，队长大人。”还故意收臂入怀，弯腰九十度，做了一个标准的“请”的姿势。
赫斯文心中郁闷，看着几个人忍着笑的一脸坏相，实在是想不通。却也没办法，只得战战兢兢的跟上了队伍。
路过大坑，又忍不住看了两眼。一眼见底，真的没什么东西。
一行人的身影，伴随着嬉笑怒骂，很快消失在不远处的山坳，顺着蜿蜒的官道一路向着县城走去。
东沟空荡的山谷里，突然从四面八方冒出一缕缕黑色的烟雾，逐渐汇聚成一团。身躯一会拉长如同长蛇，一会又凝实成一小团，最终变成一团黑色的烟雾。居然是有妖物在光天化日之下“化形”。
藏在其核心处，两个铜铃般的大眼放射着湛然的神光，如灯泡一样四处乱扫，显得极为兴奋。
像个顽皮的孩童一般，一蹦一跳的在赫斯文躺过的地方转了两圈，看起来似乎非常好奇而又高兴的样子。
妖物一回头，又急忙绕着那个大坑盘旋了好几圈，显得异常的兴奋。
这时，远处传来过路人的脚步声。妖物敏捷的一头扎进了大坑里，簌的钻入地底。大坑内一阵沙土翻腾，片刻又归于沉寂，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黑人鄂文肩上的尤达大师，这时却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情况下睁开了双眼，居然是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嘴角露出一丝饱含深意的微笑，只是瞬间，便又闭上了双眼，一副又陷入了昏迷中的模样。
柳有才走在队伍最前面，背对着众人，手指在怀中掐动，嘴角也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只有赫斯文，疑神疑鬼，一路上失魂落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不知道该向谁去求证，该如何求证。抬头看看太阳，却不巧被一片阴云遮蔽，不知道躲到了哪里。
总觉得好像丢了一段记忆，或者缺失了一段时间。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心里顿时懊恼不已。
想起临行前，教宗唠唠叨叨的那些叮嘱。看来，自己确实是小瞧了安西的能人异士啊。对莫测高深的柳有才，心下防备更甚。
且说堡子里，几个外乡人走了以后。前后张家的长老们迅速聚集到了张二爷家门口，询问那些人的来意，欲商议对策。
张二爷给大家安了安心。只说是一帮外国探险队的人，需要找个向导，被柳有才连蒙带骗的糊弄到了村子里。他们倒是凑巧请张文武做了向导，也算了赚了点外快。这倒是让其他老人在半信半疑中，又多了点羡慕。
临了，张二爷琢磨了一下，砸吧了一下嘴，最终还是语重心长的对这些堂兄堂弟说道：“洋人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咱们这脑山里面，应该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从今天起，咱们堡子可能就要变天了。往后，这来来往往的外人应该很快会多起来。据那几个洋人说，咱们堡子会比县城还要热闹。”
叹了口气，张二爷继续说：“这回，恐怕是要彻底变天了。几百年的平静或者不平静，跟这次的情况根本没法比……大家回去之后，通知自己的党家、庄客，抓紧时间扩庄郭，建客房。猪圈、马厩的，都给他改成客房……别忘了多垫点黄土，盖一下尿骚味。另外，把苏五从上庄子给我喊来。我要跟他商量一下，把张家的猪都赶到他们家，集中饲养。他那个儿子也没别的活计可做，就帮我们放猪好了。另外，有谁家出售庄郭的，帮我打听一下。临近苍岭、钟灵、马倌几个村的都行，有多少，收多少。当然都要有地契的。”
众老头听完，均是两眼放光，但也还是有点半信半疑。
张二爷也不以为意，爱信不信。这种事，等外乡人来的多了，自然也就证实了。到时候再想买宅基地，可就不是现在的价格了。呵呵，自己也算对得起这帮宗族了。
“路给你们指明了，你们自己做不做，自己掂量。”说罢飘然拂袖而去，不再理会那些大眼瞪小眼，犹疑不定的一堆老头。
谁也未曾料到，老爷子的话居然一语成谶。一座城镇，即将从这小山沟里，拔地而起。
张文武也是在准备出行的装备，却被自家老爷子叫到后堂，面授机宜，絮絮叨叨的嘱咐了很久。
而小张拾自从拿到了柳有才给的几本手卷，一边详细研读，同时，也被赫斯文对外面世界的描述深深吸引。幼小的心灵，同样对大千世界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手中平平无奇的几本手卷，外观看不出有任何特别之处，唯有一册《本源说》里面文字晦涩，内容艰深。洋洋洒洒几千字，实在是过于玄奥，对眼下的张拾来说，几乎就与天书没什么区别。
这本册子里，开篇即论道。
言世界由风、水、地、火四大元素所构，而可视之界外，则为以太之质充盈。五大元素循环往复，化合不同，生万物也。
人生天地间，与生灵皆灵魂与物质之合。灵魂之本质，乃干燥之物，为有形与无形间之微妙波动。清澈之魂愈干燥，愈显高贵与强大。饮酒为例，醉后灵魂不再干燥，酒愈多，灵魂之火愈暗，理智亦失。
生命喻为“活火”，恒燃不息，无始无终。肉体虽亡，灵魂之火以别形归“母体”，壮大之。母体重组分裂，生小火花，与宇宙交互，维持燃烧与不灭之永恒。宇宙需“母体”推动原初动力，以成大化流行，生机盎然之大千景象。
然万物皆有定数，宇宙亦将最终寂灭。然是日遥远难及，想必有更伟之力以挽此局。然此等事，与今世之人无涉，过于遥远矣。
其文艰深晦涩，也不知出处。对张拾来说，此论调更是闻所未闻，云里雾里的，不明所以。也只能暂时放下，留待以后慢慢研读考证了。
掩卷长思，张拾不禁有点迷惘。
这天道究竟要带着世间万物走向何方？注定的毁灭真的无可避免？真的竟如此冷漠！
张拾，绝不甘心只是做个匆匆百年的人间过客。幼稚的幻想要到那时间的尽头，看末世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