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千蓝门（2 / 2）

说完后，忆大人歪着脖子朝一无所物的天空看了又看，三掐指，最后问到“杨十一，要不留在这千蓝门？”

杨十一似乎早就料到他要说这

随即一脸坏笑道“忆大人，怎么？恒大人的乖女儿看上我了？”

“嘘嘘嘘！怎可乱说”忆大人着急地说道

“那为什么要留我于此呢，为了找到那蓝鸟？”

忆大人叹气道“哎！两界命定人啊！一代一世，必经我们千南门，就算在你这找不着这蓝鸟。再过几十载，下一个两界命定人也会到此，蓝鸟留给方才那群娃娃去寻也是能寻到的。”

“那是为何？”杨十一继续问道

忆大人缓缓说道

“忆起于记，记起于听闻，每次追忆，追忆者倒是能置身于记忆的场景之中，可我们就不行了喽。我们所看见的不过是一片虚无，死忌而已。

时而是万里沙丘，时而是万丈直崖，时而又是无界之海，只觉凶险。自然之下，人如蝼蚁呀。

只有当蓝鸟出现时，沙丘润雨染新绿，直崖碎沙成新泥，海生千岛孕新生。

蓝鸟之飞像才为我派指去前道

可我在你的记忆很长一段时间里是出于真正的虚无，真正的混沌，空无一物，死忌得让我心慌。

这是千蓝门自古以来从未记载过的。

虽说，我们做法者在未寻到蓝鸟之前所见就该是虚无。但，真正空无一物的，你还是第一人。”

杨十一笑了笑“所以你是想弄清楚这其间的缘由。我不是与你说过八岁之前的事我都记不清了吗。记不到的事你又怎能看得到呢？”

忆大人一脸严肃地说道“不会的，若是失忆那我所见不过也是自然之像。一片混沌的原因只有一个”

杨十一问道“什么原因”

忆大人缓缓说出两字来

“人~死～”

“人死之记忆才会是如此境像，我们能追人之过往事，但魂的记忆那是我们追索不及的。

可你的记忆是在初始时有的残缺。

这是有违生死之序啊

这其中之缘由

才是我为何想留你在千蓝门了”

杨十一当然知道忆大人说的残缺是指自己八岁之前的记忆，那段还在东洲与赤莲在一起的记忆。

所以杨十一装作一脸惶恐焦急的说道“那做何法？照你说来，那我不是先死过一遍了？”

忆大人再次左顾右盼起来，掐指说道“活了这么些个年头，从掌握`追忆`后，我也只为寥寥几人追忆过，更多追忆的是自然生兽。

你们倒是可以美美地睡一觉，可我是真正的心怕啊。山岳压身，浩海浸心，沙原掩骨，如今又是坠入混沌。

哎。只有在那山间跃鹿，林间飞鸟，溪中游鱼中，我才感受不到这些凶险啊。”

忆大人再掐指说道“哎！生死有道，道呢？又有谁能看得到呢。”

杨十一站起身来说道“忆大人，忆大人，你说这些，看来你也不知道这其间门道啊！

对喽！昨夜我唤醒绳火，发现已有了动静。

千蓝门固然是好啊，好酒好肉好曲好生伺候啊。

可咱也得把事做完才享受，你说是不。这一道就已过了两年，要是走完这驱魂道，路过千蓝门，到时候忆大人可得好生招待呀。”

忆大人也站起身来说道“这去留抉择终究是你的事，我这辈子啊，也没去过远地，兴许出了千蓝门的界就找不着东南西北了。这世界，还得属你们年轻人啊，负笈游学，北麓驱魂，东洲试海，这些我都只在书中，在他们的话中，在飞鸟的记忆中见过。

说到底，还是胆儿小，不敢出去看看，就一辈子窝窝囊囊守着千蓝门这地儿。年轻时不敢，老了更不敢。只敢躲在记忆后面去看苍南以南，北麓以北，西疆以西，东洲以东。只敢从别人的眼中看王朝兴起，看山河剑雨。”

说罢，忆大人沿着青石路走了下去。

“杨十一，就不为你践行了。这顿酒就留着等你回来。找个清净的道，走了便是。若是路上碰见了千蓝门的人问及，就说是我让你领悟自然，清净心根。”

这十几天来，杨十一一直在揣度忆大人。

虽然千蓝门也有师门之分，但却没人以师称他。无论是小辈还是千蓝门的蓝奉，千蓝门的领导者恒善都称他为忆大人。

杨十一曾问过忆大人的姓名。他只回道名字嘛，只要人唤我而我答应，叫什么又有何重要的。

除此之外，

这似乎就是一个与小娃娃相谈盛欢，爱凑热闹，胆小，没事就习惯掐手指的奇怪老头。

既如此，杨十一也没再歇着。朝着昨夜绳火摇曳的南关方向而去。

杨十一离开得很顺利，直至出了千蓝门的地界，也没见碰见一个千蓝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