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12(1 / 2)
沈奕终究还是带着谢诗茹回了南郡,彼时已是十月秋获,朝廷各部都很忙碌,谢慎没有前去送行,转而在当夜喝得酩酊大醉。
陈芜当晚特意去谢府寻谢慎。府里亲卫正因主子这段时间的郁结而忧虑,见着陈芜,便擅作主张将她放入院。
谢慎在书房买醉,陈芜到时,府里管家正带人在外候着,端着两盆水随时准备伺候。见到陈芜到来,管家连忙上前去迎,愁闷道:“贵人您可算来了,主子从不在书房饮酒……”
谁人不知谢慎最在乎的就是公务,书房是谢府重地,平日里最忌火烛和水潮。下人们清扫时连水桶都不敢往里提,谢慎却直接命人将两坛酒搬了进去。可见,是真恼糊涂了。
陈芜轻轻点头,从小喜手上接过食盒,提着进屋。
推开书房门,书案后的谢慎抬起略显红晕的脸,他眼神倒还算清明,却是抓着酒杯冷眼看陈芜,仰头将酒一口闷下,颇有点当着陈芜面故意斗狠的意思。
陈芜从未见过这样的谢慎,他恪守礼仪、行为端正,以君子之风持身,不像是会做出饮酒买醉的人。
陈芜抓着食盒的手略微收紧,她来到谢慎的身侧,打开食盒,却是端了碗醒酒汤放到谢慎面前。
谢慎低头看着书案上的汤药,扯起嘴角轻蔑地笑了声。他放开手中酒杯,摩挲着碗沿,不知思虑着什么。须臾过后,谢慎出言试探,道:“我临时起意,你的耳目费心了。”
陈芜却不像谢慎,她坦荡回他,脸色不见喜悲,却有点淡淡的怨气,道:“我猜的。”
“猜的?”谢慎思绪流转,他还以为,自己在陈芜心中,不会有这样的一面。谢慎莫名地松了口气,他知晓陈芜聪慧,突然有点想问她,是不是也猜到了自己对谢诗茹的情意。
“你什么都猜得到吗?”谢慎借着酒劲试探逼近陈芜。
谢慎本能地相信陈芜不会对他撒谎,只要他问,她就会坦荡答他。
陈芜垂眸回道:“也不是什么都猜得到。”
那就是在怀疑猜测的阶段。
谢慎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没有选择继续问下去。他莫名有些烦闷,松开盛着醒酒汤的碗,重新给自己倒杯酒一饮而尽。
其实谢慎心里明白,他与谢诗茹注定没有未来,注定是场空。他们的义兄妹身份、还有他必须要做的事……
也是如此,谢慎从未想过倾诉心意,将谢诗茹拖下水。是谢诗茹至今未嫁,给了他侥幸和错觉。
他没有资格挽留茹妹,没有资格阻止她追寻想要的幸福。
谢慎再次想要给自己斟酒,被陈芜抓住了手腕。谢慎楞了一下,侧头看陈芜,脸上带了讽笑。
他心里不好过,就想拿陈芜撒气。“是擅作主张之前,还是之后?”
他还是怪她赐下懿旨,虽然没有回应陈芜所答猜测,但问出这话,几乎等于是默认了。
谢慎终究还是醉了,陈芜不是他的敌人,但他心情烦闷,非要陈芜跟着自己同享这剜心之痛。他就是心属谢诗茹,偏要在陈芜面前袒露出来,让陈芜跟着自己一起堕落深渊。
果然,陈芜抓着他手腕的手微微一颤,她缓缓松开手,凝望他,眼神倔强道:“慎郎知道。”
“之前还是之后!”谢慎扬高声音,趁着醉酒开始胡搅蛮缠。
他到底还是将谢诗茹离开的怨气,全撒在了陈芜身上。哪怕他心里已经有结论,相信一切都是意外,与陈芜无关。
“之前。”陈芜抖着声应了谢慎,她猛然想起身逃离,被谢慎反抓手腕,摁压回去。
谢慎将陈芜的手压在书案,陈芜失去平衡,大半的身子倒在了谢慎怀中。陈芜低着头,呼吸略微急促,别着脸固执地不肯看谢慎。
谢慎其实在陈芜回答时就已经后悔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秉性恶劣,明知她是无辜的,还羞辱折磨她。
可除了陈芜,谢慎没有其他可以坦诚信任的人。拥有如此肮脏一面的谢慎,连谢诗茹都无法承受,从始至终,都只有陈芜。
他们本质是一类人,都看过对方最狼狈黑暗的一面。
……
谢慎还记得多年前蔺县初见陈芜的模样。
他当时陪同茹妹为恩师迁坟,返程途径蔺显,听闻故友调任蔺县当县令,便想着顺路与故友叙旧一番。他到县衙时故友正因陈芜的杀兄案苦恼。故友可怜陈芜身世,敬佩她贞德品行,不忍按律处置她。可陈芜受父牵连,贱民身份无法更改,故友有心有力,见他来了,便想请他随堂,一同审看这桩案子。
公堂之上,陈芜身穿囚服,凌乱的发丝随风贴合在她脸上,她眼神空洞、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她依旧是美丽的,只是这种美丽,压在她娇小的身躯上,在满堂威武的公差之间,显得极具悲情。
‘犯人陈氏,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