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空中的大蝙蝠（2 / 2）
希尔迪斯收到信息后，另一端的维克托翻出手机飞快确认了火灾发生的位置，希尔迪斯则同步的飞奔了过去，将速度提升至最快，仿佛快成了一道黑色的闪电。
距离目标点还有不少距离的时候，希尔迪斯的眼睛就已经捕捉到了冲天的火光。消防车已经就位，他们正朝着大楼喷射高压水柱。可在熊熊燃烧的大火面前，这点水柱显得是那么的可怜。一些周围的居民们自发汇聚起来开始试着救火并帮助从大楼里逃出来的人。
“还有人！”一个被黑烟熏得满脸黝黑的男人歇斯底里的喊着，“他们在十二层，就在十二层！他们没逃进防火层！他们都被困死在那里了！”
“先生，冷静点！我们呼叫了直升机，应该还有三分钟——”
“三分钟？他们只剩下三十秒了！不，我要进去——放手，我要进去！”
“别冲动，先生，你这是送死！”
“别拦我——别拦——”
“看，那是什么！”
一个人指着高空中的黑影大声喊道：“看，直升机来了！”
“不对！”另一个人喊道，“那是只鸟！”
“都不是！”一个小孩瞪圆了眼睛，高声尖叫着，“那是个——人！”
十几秒钟前，希尔迪斯直接一头撞进了着火的大楼里，浓烟和热浪没有影响到它的感知能力——大概是因为希尔迪斯压根不是生物，而是有着类似生物外形的聚合物。大楼中被困人员的生物信息在希尔迪斯的眼睛里就像夜空中的星火一样显眼。确认了具体被困人员的位置后希尔迪斯直接撞破了头顶的天花板，硬生生撞出了一条捷径赶到被困人员所在的楼层。
千钧一发，希尔迪斯才刚到现场，它就看见这一层天花板上的盖板和管道不堪重负的倾砸下来。位于它下面的男女还在手忙脚乱的保护着孩子和老人们，还在试着用湿毛巾堵住口鼻争取时间，殊不知死神已经朝着他们的头顶挥出了镰刀。
没时间多想，希尔迪斯抱住两条胳膊，把用一半风衣变成的半边翅膀举在头顶，起身一跃朝着砸下的重物顶了上去，靠着蛮力强行撞得坠落物改变了砸下的位置。
察觉到头顶的巨响，被困者才抬起头，只看见一只畸形可憎的怪物正盘桓在他们的头顶，金黄色眼睛散发着瘆人的寒光。
以为是在死前见到的幻觉，人们的求生意志崩溃了，他们尖叫着就要朝四周逃窜。可希尔迪斯却没给他们这自寻死路的机会，更没浪费一秒在无意义的自我辩解上，它直接从后腰伸出一根细长的尾巴，把所有被困者拦腰捆成一团，、又张开全部的翅膀把人们全部包裹在了里面，刚刚好的挡下了从正面喷来的火柱。
顺着冲击波释放的方向，希尔迪斯径直撞碎了身后的玻璃，在火光中冲入了夜空中。短暂的失重感后希尔迪斯的身体被重力捕捉到，直勾勾的向下跌去，闷声摔在地上，摔在了所有围观者的眼睛和手机摄像头里，摔在了闻讯而来的记者的。
落地后，人们一时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只觉得从天上掉下来了一个黑色的大球。
直至希尔迪斯张开翅膀，人们才意识到这是一只生物、一个怪物；而等到人们看见了被希尔迪斯护在翅膀里安然无恙的人们后，才明白过来这只怪物是在保护被困者们。
体验了一把极限跳楼感的获救者们茫然的检查起了自己的身体，确认自己安然无恙。被凉风一吹，刚刚混乱的大脑才反应过来：这只看似来自于死神麾下的代行使者，其实是他们的命中救星。
可还没等获救者说上一句“谢谢”，希尔迪斯又一次急速飞上天空，再一次义无反顾的冲入了火海中。在地面上站着的上百颗激烈跳动着的心脏的焦虑等待中，希尔迪斯于数秒钟后冲了出来，尾巴上拴着另一批幸存者。
就这样黑色的身影一刻不停的上上下下，把困住的人安全的送到地面上。获救者或坐在地上或躺在担架上不愿离去；围观者更打开随身带着的所有具备记录功能的设备，无死角的拍下了它的每一次升降；救火员和急救员也一刻不停的忙着手上本职工作的同时，在心中交叉十指，默念着同一件事：再多一个人，上帝保佑，再多一个人......
在大楼被黑烟完全笼罩前，希尔迪斯最后一次冲了出来。这一次它在怀里温柔的抱着的被救者便是此次火情中的最后一批被困者。也许是巧合，又或许是命运之神那喜欢喜剧性发展的独特安排，这最后一批被救者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和死死保护着他不放手的双亲。
背后张开着翅膀，原本就高大纤细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更加令人印象深刻。它缓缓降落的姿态本像从地狱逃出的恶魔，可它将这一家三口轻柔放在地上的动作又像天使一样给人以安心。
在无数长枪短炮的镜筒轰炸下，这对被最后救下的一家三口抬起头带着难以平复心情的注视着希尔迪斯，嘴唇哆嗦，不住的重复道：“谢谢，谢谢，你救了我们，救了我们所有人。谢谢。”
面对这些话希尔迪斯并未有任何表示，只是张开翅膀，微微屈膝后一跃升空，黑色的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中。地面上的镜头对准着希尔迪斯最后消失的方位，频烁不断的闪光灯像是星星被人摘落倾倒在了人间。
房间里，维克托疲惫非常的放开了对希尔迪斯的控制，让它重新变成没有固定形体的黑色奔流潜伏起来。他本人躺在枕头上，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累到全身酸痛。他真需要休息一下。
就在刚刚，维克托感受到了极致的割裂感。一方面他知道自己正安全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另一方面他又能清楚的感受到火场的灼热和死亡的味道。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希尔迪斯还是维克托了。
不知道这种情况在多次练习后是否会有所好转，还是说它会恶化，甚至是导致自己精神分裂？
不过在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之前，今晚的第二位客人已经登门来访了。
韶光的脑袋从床下探了出来，看见维克托后轻声问候道：“嗨，维克托。你看着怎么表情这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