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床下的曲奇饼干（2 / 2）
维克托和卡尔对着屏幕上的像素点上纲上线的样子说实话有点滑稽，可两人因兴奋而涨红的脸和激动的手指都在说明他们是认真的。
“干得好，兄弟，我想我们有了初步的成绩。可我一直都在担心恐怖分子会在紧要关头杀死孩子们然后栽赃给我们。”
“英雄所见略同，卡尔。但我们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倒霉！”
维克托一个不留神被NPC扔过来得手榴弹炸到了。他操作的界面视角逐渐向上飘去，屏幕上出现了大大的“你死了”几个字。
“别着急，维克托，我会替你报仇的——哈！”
几秒钟后卡尔就被敌人的狙击手一枪爆了头，游戏到此结束。
“差一点，但我至少给你报了仇。”
“谢谢，这让我感觉好多了。喝点果汁吗？”
中场休息时间，维克托和卡尔喝着果汁，享受着太阳的烘烤，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对了，你上午干什么去了？”维克托好奇的问道，“又找了个新的女朋友？”
“不，我上午去了医院——别紧张，出事儿的不是我。是莱莉。”
又是一个充满怀念的名字，莱莉。莱莉小时候和维克托还有卡尔住在一起，他们三个人总是形影不离。但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莱莉跟着家里人搬走了，那之后维克托和她保持了一段时间的亲密联系，可在他离开这个家的时候也就主动断掉了和莱莉的关系。
“莱莉？老天，别告诉我她——”
“莱莉还活着，但我，唉，我想莱莉可能觉得她自己还不如死了。莱莉得了一种癌症，维克托，一种好像是造物主在开玩笑时创作出的癌症。为了根治它，莱莉必须摘除自己的两个眼球。手术上周刚结束，我也是前天才知道这件事了。还是莱莉的母亲阿曼达夫人主动联系的我。”
维克托的脸色变得惨白，他一口把自己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好像那其实是一杯烈酒：“莱莉她现在，现在她状态怎么样？”
“很糟糕，而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含蓄的说法。但你要是允许我粗俗点，那我更情愿用‘一坨屎’来形容。说实话，我觉得她可能坚持不下来。”
维克托马上下了决定：“我要去看望她。”
“是啊，真好。而我负责推着一个坐轮椅的瘸子去看望一个瞎子——认真想想行吗，维克托？你不能以现在这个样子去见莱莉。至少要等你能重新站起来之后。你恢复的如何了？”
“不太好。”维克托给卡尔演示了一下，“我现在勉强能站起来，但走路还不行。医生说我的小腿肌肉萎缩严重，需要更长的时间来康复。”
“好吧，那你最好快一点。等你一恢复了，咱们马上去见莱莉。正好也给她一点时间，让她调整好心态。毕竟认真地说，莱莉现在最不想要见的人就是你。”
维克托一愣：“这是为什么？”
“兄弟，即便你总说你观察力比我强，但在某些事情上你比我要瞎的多。莱莉喜欢你啊，维克托。你难道没察觉出来过吗？”
维克托看着游戏机屏幕上的血红色大字，一言不发。半晌之后他才推着轮椅朝后退了几步，请求道：“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卡尔。”
“......如果你坚持，维克托。”
到了公园，卡尔主动请缨去买几个冰淇淋，维克托就一个人坐在树荫下，看着在草坪上进行玩耍的小孩们，试着放空大脑让自己喘口气。
只是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我真喜欢你的世界，维克托，因为这里有那么多甜美鲜艳的红苹果等着让我摘取。”
维克托一转头，看见卢克西弗竟堂而皇之的坐在自己身旁的长椅上，一边吃着小零食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你！你是怎么——！”
“别太激动了，我亲爱的维克托。你要是动作太大，可是会把那些监视着你的黑衣人给吸引过来的。”
监视？这人在说什么——
像是看穿了维克托的疑惑，卢克西弗直接指出道：“动作小点，悄悄看过去：你右手边那个正在看报纸的年轻人；在角落里打扫卫生的环卫阿姨；正在给小孩吹气球的小丑演员；最后是距离咱们七百米外的正架着狙击枪瞄准着你的观察手。维克托，你现在可以说是万众瞩目啊。”
维克托的呼吸开始急促了，他咬着牙从牙缝里发出声音质问道：“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对我——”
“想想看，维克托。你刚刚奇迹的从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里幸存下来，甚至还和爆炸的原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怎么可能对你不上心？现在他们还只是在观察你，是因为他们不相信你会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所以想从你身上钓到线索人物。”
“那你呢？你这么出现在我身边，你又是怎么——”
“因为我有特殊技巧，可以躲开他们那些令人不悦的目光。不然我也没本事解决掉你房间里的针孔摄像机和监听器啊，不是吗？”
维克托听到这儿冷汗直接浸湿了后背：“他们在我的房间里装了这些东西？可是那我昨天发生在身上的事情——”
“放心吧，我已经处理好了。从今往后，你都不必担心在你自己的房间里被人窥探到秘密。你可以为此好好的谢谢我，因为我这次完全是在免费服务。”
维克托看着卢克西弗轻佻的眼睛，严肃的问道：“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知道我身上发生了变化，对不对？那你肯定也知道了我根本无法正常使用这股力量。”
“别着急啊，维克托。我之前没告诉过你吗？我从来都喜欢给我的顾客尽可能多的选择，让他们可以自由的选择。所以我对你也是一样额态度：你大可以放心使用我赠于你的方便，然后去自己花心思寻找你身上的‘未解之谜’，接着用你的力量去任性的做点你喜欢的事情。打击暴力的黑帮组织啦，英雄救美收获后宫啦，牵扯进黑暗阴谋里并挫败世界危机啦，这一切都随你选择！但是——是的，但是当你意识到自己的局限，并货比三家后仍不满足，渴求进一步的高升的时候，我会再次出现在你身边。而那时候你我才有做交易的价值。不然的话，游戏就太无聊了，不是吗？”
维克托感觉嗓子发紧，卢克西弗说话的态度像是在对待一个玩具，他似乎早已笃定自己今后会寻求他的帮助。难不成他能窥探命运的轨迹？不，自己现在这是在自乱阵脚，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不行！
“你究竟是什么人？”
“卢克西弗，为您效劳——”卢克西弗对着维克托行了一礼，但马上抬起头笑嘻嘻地说，“哦，我懂，你其实问的是我是‘什么角色’才对，是吧？嗯，怎么说呢。维克托，这一次我可以当作没听见你问的这个问题。”
维克托一时没明白了什么，可马上天色就发生了变化，刚刚还明媚的天气突然之间变得阴云密布起来，阴森森的凉风中夹杂着铁锈和硫磺的刺鼻味，粗暴的钻进了维克托的衣服和鼻子里。卢克西弗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着金色的光，他的背后逐渐浮现出一团巨大的正在不断蠕动着的黑影。
“这一次，我就当作没听见。”卢克西弗的声音原本是悦耳且充满磁性的，但现在他的嗓音变得像是金属交错剐蹭般刺耳，同时他的声调里还重叠着数十种截然不同的声色，“但是如果下次你不礼貌的想要探究我是谁，那我就要让你付出一点代价了。一点小小的，但绝对让你刻骨铭心的代价，就像我对待其他那些蠢货一样。”
话音刚落，维克托眼前的色彩重新恢复了过来。孩子们依旧玩着游戏，监视他的人也还停留在原地，仿佛刚才只有维克托看见了那些变化。阳光明媚依旧，维克托却只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好了，那么就是这样，我们有缘再见吧，维克托。好好享受你的快乐生活吧，亲爱的。”
卢克西弗迈着轻松的脚步走远了，并消失在了拐角处。而几乎是同时的，卡尔抓着两个堆起五个球的冰淇淋甜筒找了回来。他看到维克托出神出神的注意着远方的模样，不经意的问道：“嘿，兄弟，看什么呢？”
维克托收回了目光，接过了卡尔手上的甜筒，舔了一口，打了个冷战答道：“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