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人一猫的午餐（1 / 2）

后来沈邺很久都没有再见过程桯。

那段时间公司恰好接了沈邺入职以来最大的一单，所有人都忙的昏天黑地。

未到不惑之年就早早谢顶的主管每天在办公室里风一般来去，电话和邮件一刻不停，在甲方面前温顺到近乎谄媚的姿态和语气与对下属们的指责和抱怨纠缠在一起，形成让每一个人都头昏脑涨的窒息氛围。

坐在工位上用公司配发的9.9包邮的键鼠写方案时，他总会怀念那个女孩的笑容，尽管在回忆里她的模样总是影影绰绰，好像属于一场遥远的梦。

每次回家的时候沈邺都会绕到304门口看看，但那扇防盗门始终紧闭，轻叩房门也没有任何回应。

柚子倒是三天两头跑过来混吃混喝，因为从那天之后沈邺的家里常备猫粮和罐头、猫条，以及几样拆了封却从没用上过的猫玩具，有时候柚子还会窝在客厅的地垫上打个盹，似乎已经认定那是属于它的地盘。

现在它也默许了沈邺在喂它猫条的时候揉揉它的头顶顺便捏捏耳朵，除此以外的其他僭越行为依然会收到一个大大的白眼，以及毫不客气的重重一爪，好歹柚子会把指甲缩回去，已经算是很给自己面子。

沈邺私下猜测，柚子恐怕有若干个窝点，就像自己的出租屋，也是其中一个。否则不能解释在程桯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日子里，柚子是怎么把自己保持地油光水滑，肥硕圆润。

元旦前一周，项目终于完成，甲方也很满意，一向吝啬的老板大手一挥，给大家放了十天假期，顺理成章的，奖金的数额也比同事们预期的少了不是一星半点。

沈邺看到从会议室开完领导层会议回来的主管锃亮的脑门上全是汗迹，暗自揣度应该是主管老婆筹划已久的旅游计划因此泡了汤，一向惧内的他怕是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几天的鸡飞狗跳。

但是谁在乎呢，沈邺虽然对秃头主管没什么好感，但每次看到他在自己那个又矮又胖的本地人老婆面前低声下气、唯唯诺诺的样子，又不免有一点点的同情。

不管接下来秃头主管要怎么应付他自己的麻烦，公司里已经人去楼空，沈邺刻意的与那些三三两两成群结队讨论着出游计划的同事们保持着距离，老老实实地等到下班时间才最后一个打卡离开。

十天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没什么朋友又懒得出门的沈邺，自然还是宅在家里。

假期第一天，难得在周一早上睡到了十一点半，手机电量已经不到10%，但沈邺并不想离开离开温暖的被窝，去两米外的电脑桌上拿充电器。与暖烘烘的被窝相比，横亘在床与电脑桌之间的冷空气犹如天堑，每一个在假期赖床的打工人都会赞同这个观点。

随它去好了，反正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沈邺是这样想着，先是在厚厚的被子里摊成一个大字形，再是一字形，最后是仿佛凶案现场的乆字形，但每个姿势躺久了都不是很舒适，于是他只能百无聊赖的盯着天花板上细细的裂纹，祈祷自己赶快战胜该死的生物钟，回到梦境里去。

也许过了两小时，也许只过了五分钟。

沈邺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和横在床垫上的脖子一样僵硬，甜美的回笼觉马上就要俘获自己。

这时候厨房猛地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沈邺深沉的叹了口气。

一定又是柚子。他明明已经把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放到了远离窗台的角落里，天晓得它是因为何种恶趣味一定要把它们统统从台面上扫落。

沈邺本想假装听不到，蒙上被子继续睡觉。

但客厅里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沈邺瞬间清醒。

“柚子，过来！”

充血的耳膜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只毛绒绒的生物在瓷砖上跳跃引发的震动。他尝试着在脑海中勾勒那样一副情景，女孩斜靠在沙发上，上身前倾，伸出双手准备抓住一团至少十四斤重的毛绒绒肉球，秋天正午明亮但不炽热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投进来，把飞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柚子变成一只覆盖了大半面墙的狰狞巨兽……

然后那巨兽落进女孩的怀里，发出嘤嘤怪的声音。

沈邺猛地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光着脚踩在地上拉开房门。

听到门开的声音，程桯从茶几后抬起小脑袋，有点错愕的看向顶着一头乱发，身上只穿着宽松的驼色毛绒睡衣的沈邺，唇边漾起一抹笑意。

她右手里拿着一个撕开的零食袋子，左手正忙着把一片深黄色的烤香蕉片塞进不情不愿的柚子的嘴里。

“别折腾柚子了，它只爱吃肉。”

沈邺走过去从程桯手里夺过那片香蕉干，丢到自己口中。

柚子破天荒地甩给沈邺一个感激的眼神，轻车熟路地摸到衣帽架旁的猫粮碗旁边，开始埋头苦干。

沈邺走到程桯身边坐下，有点困惑的看了一眼门口。

“我明明记得自己昨晚关好了门的呀，你怎么进来的？”

程桯吐了吐舌头，试图萌混过关。

但在沈邺灼灼的逼视下，她耸了耸肩膀，出卖了队友。

“问柚子喽，它带我进来的。”

“nia？”依旧在埋头苦干的肥猫只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质问便又继续开始炫粮。

厨房窗户？

沈邺心中疑惑，即使以程桯的身材，可以从狭窄的窗户钻进来，可她又是怎样到沈邺窗外的呢？

人总不可能像猫一样踩着外面的白色管道飞檐走壁吧？

但沈邺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程桯灵活到可以列入吉尼斯世界纪录的恐怖身手，又有点动摇了。

也许，她真的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