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眠山之行(中上)15(1 / 2)

森林的黄昏,是一种极为流金的时光,在暮色四合时,绿便不显得那么绿了,一切都显得温暖起来,暑气一丝丝地消失,惬意也一丝丝地进来。要我相信这种不可思议的场合,必然是上山的艰难,但我只觉得有点愧对这景色了。前面的樟木林,枝叶繁盛,叶片虽有败势,但是无疑是树干般模样的逃兵罢了,路也随着海拔而渐渐趋于艰难,老旧石阶,枯藤碎石,但是我也不会相信,这就是上山的艰难。

陆·昏

很快昏黄像是残羹剩饭被收进混沌一般,是看不见的黑,是意外的障。流萤既而点亮周围的暗,一切是熟悉的陌生,陌生的升华,升华的烂漫。前方是一块巨石,它上面光滑的肌肤,完全意想不到在这里万年的风吹雨打,仿佛是老君在上凿上了七窍,同日月之呼吸,携江河之回响,坐山峦之光阳,享福世之盛情。

一声嘶声裂肺的马蹄,在回荡,重重的马蹄,交错的喘息,风潇过的林叶。

我眯起眼,想看清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剧烈的低音回响,每踏一步都仿佛能重重捶打在我心脏。次声!是强度非常大的次声,我得去找一个隔绝声音的地方。

一股血腥味,在我的鼻腔中间绽开,紧接着,被呛了一口自己的鼻血。这里是什么年代啊,还能用上马。我凭借我的直觉躲在巨石之后,就像被陷害的狮子王躲避牦牛群一样。

脚步停了?

我喘息间,看到了自己吐出的白气。接下来是彻头彻尾的寒冷,我蜷缩下来身子,想借灯笼的温度缓一缓,刚刚蹲下,巨石被拦腰切开,巨石的上半层紧紧贴着我的头顶滑下。等滑移结束,这上半层就会以落地点为支点,反向旋转压在我的身上,但是我的身体动弹不得。

在我认命的同时,有一股力量,把我从巨石的缝隙里拽了出去,一匹马一个人?

从小被人灌输一种我是射手座的概念,射手座对应的星座应该是天空的人马座,而我更喜欢叫它茶壶座,因为他看起来更像是个茶壶,占星师亦或是天文爱好者,在遥视星空的同时,划分的黄道十二宫。没想到在我们这一代,仅仅是残留下教科书式的敬畏,但剩下的大半则是后世的玩味。

“你不是人马?”一个声音闻讯而来。

“对,我天蝎。”没想到这种关头,我还能开得起玩笑来。

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对话,是在我苏醒后,双手朝后被埋进了凸起的土块中。我挣脱不开,我朝声音方向看去,可是从阴影里缓缓显现出来的,是一匹?一头?一个人马。

“扯什么淡呢?你不是人马为什么会有我们族群的图腾。”应该是一匹公人马,在质问我,我肯定在做梦,或者我应该已经在地狱里了。

“啥图腾?”我疑惑地问他。

他扔给我一个灯笼,灯笼上确实画着一个符。但是你要说这符是他们的图腾,那也只有那个道士知晓其中的缘由吧。

“这就是!”他说。

“相信我,我肯定比你蒙b。”我尝试解释。

“那就把他当间谍处理了吧。”是一个女人马,不紧不慢地从地洞里走了出来。带着挑衅的意味朝我说着。

“等下!你们间谍是怎么处理的?”我问了一下。

“活埋。”女人马轻描淡写地说。

“别呀别呀,咱们有话好好说,我真的不是啥间谍呀!我至于吗?”我都解释不了,我有必要来这当间谍,而且我能傻到一只羊连狼皮都不披就过来…

“我们怎么相信你说的话?”男人马问

“尽可能地问我问题,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你们如果有啥测谎仪之类的东西,都可以对我用的。”我紧张到话很多。

“但是如果你真的是间谍,那测谎仪估计也不好使吧。”诶,我tmd没想到眼前的人马还挺有逻辑。

“这个…”我暂时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人马的上半身与人无异,只有左边的耳朵长得像精灵,右边的耳朵又奇迹般地像人耳。

“退一万步来说,我是间谍,我得联系我的总部之类的地方吧,我手机可以给你,我现在联系不到任何人。”我真的为了活命啥都能说,再问几句我银行卡密码都告诉他了。

“你们人类的意识沟通能力很弱是吗?”女人马问我。

“你知道我是人类,那还怀疑我是间谍,你有点搞了吧!”基于前面的逻辑,这一层逻辑能想不出来吗?什么是意识交流啊?我又仔细地看了一下,他们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张嘴,他们是直接意识交流了的吗?

“人类也可以成为间谍。”女人马说。

“那你告诉我人类当间谍的意义是被你们发现然后活埋吗?”我反问道,我似乎态度有问题,不能这样,这两个生物掌握了我生杀大权,我得谄媚一点!

“你们人类历史上曾有过两次与我们族群进行交流。”男人马说。他讲话还是有点思考的。

女人马反驳道:“第一次是在舜帝之前,第二次是在唐朝。”

“不好意思,我不是历史学硕士,我是学物理的。你们能跟我用意识交流,说明你们比我们人类先进,这样你们还有什么好怕的。”我感觉无论从哪个方面,都说不通我是间谍的。

“路易斯?他说得是实话吗?”面前的这位男性人马,在询问身旁的女性人马。

“属实。”之后这位男性人马举了一下手,后面的土堆松开了我的双手。

“但是这个人类,知道的太多了。”路易斯说。

“我tm!”怎么就知道多了,我知道啥了就知道多了,我知道你们人马从哪放屁不?话说,我在心里这么抱怨他们能不能听到啊?

“能听到,而且抱怨也没有用,《服从战俘管理条例》。”

“我?战俘,我有武器吗?我是老百姓啊,我有身份证,还有高铁票。”

“我们这里战俘的定义是,发生战争之后所引入的新劳动力。”男性人马还在解释。

“有战争?我咋没看到战争。”我怀疑他们在乱说。

“与天马的战争。”路易斯淡淡地说。

他们中有马会流星拳吗?完了,我心里的这句吐槽也会被他们听到,但是他们也没理会我继续说,“我们是地马,生活在地下,靠左耳前庭功能分辨三维坐标。”这就是你们左耳长的很奇怪的原因,我很好奇你们左右脑还分开使用吗?”

“通过脑桥连接,但是我不是研究这方面的。”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催促着向前走着,“这要去哪?”我看着这没有一丝光亮的洞窟,没有生气的甬道,更没有人类的世界。

但愿是地上的世界,但愿他们能带我去那流萤飞扬的日眠山。我心里不断祈求着。

柒·无

“去你该去的地方。”他们说。

我在黑暗中走了很久,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无尽的沉沦,但丁真的走下了地狱吗?这种真切的感觉,每走一步都在折磨我的心。

“你又在发什么呆呢?”不会说话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幼儿园老师对我说的一切侮辱,只能被束缚着和一帮低龄儿假惺惺地过着家家,每天呆呆望着幼儿园的大门,想越过,却又不记得回去的路。

“你知道,这幼儿园的时候,我也有过这样的心情,那时候我想回家,门口保安总是拦住我!”我说着,我紧张,我紧张就会乱说话。

“你在说什么呢?”女人马一脸茫然。

“我自言自语,自言自语。”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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