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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托斯捏捏手里的拐杖,身体重心前移:“只是一种猜想,还得等待患者完全苏醒才能验证。”

他看着西里厄斯,紧张到手心冒汗,他不知道西里厄斯会相信他多少,也不知下一秒会不会被拖出去砍杀,只能盯着熟悉却又陌生的后脑勺,以及一小半冷硬紧绷的侧脸。

“他听到我说的话了。”西里厄斯背对着众人,似乎很用力地握住了荀桉的手,可布托斯依旧从缝隙里看出了他的小心翼翼,另一只手正在替青年抚平眉头,“我错了,不该让你皱眉的,对不起。”

声音低哑却没有杀意,更多的是溢出语调的疲惫和死撑着的煎熬。

布托斯愣了一瞬,手里的拐杖都有些拿不住,好半天才开口:“殿下,您知道的,生物进化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反而充满了艰辛。”

“我说的进化,包括个人的历练,心灵的磨炼。”

西里厄斯没有回答,许久在伸手沾湿了棉签,替昏睡不醒的荀桉润唇。

伯格林和奈瑟尔留在了边上,戴罪立功的奈瑟尔尤其站在西里厄斯视线的死角里,打着手势示意其他人退出去。

布托斯一瘸一拐走了,回诊疗室前听到边上人不约而同地压着嗓子议论纷纷。

“看来是快醒了,感觉古地球人再不醒我们帝国就又要换继承人了。”

“听说咱们殿下把政务全扔回给文森特陛下处理了,拿枪子儿架着,硬逼着他营业。”

“古地球人在咱们殿下心里分量好重啊!”

“谁说不是呢,咱们星网刚修好,第一个扬起就是皇太子×巡护员的CP超话,同人文都一箩筐了……”

“西,西里、厄斯……”荀桉自从动了下后,仿佛在逐渐恢复意识,没过多久居然开始梦呓似的小声胡语,这反倒让心提到嗓子眼的西里厄斯略微松了口气,感觉回到了从前夜里抱着他睡觉的时候。

“讨厌,骗、子……”

西里厄斯揉了揉青年往上蹭的脑袋,手抵在他的头顶怕他撞到挡板:“我讨厌,我是最让人讨厌的骗子,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呜,吓……血……”

西里厄斯安抚似的摸着荀桉,听见回话心底一激,口中的话却要多温柔有多温柔:“是我错了,不该吓桉桉,不抽血,抽什么血,让他们摘椰子去做实验。”

“不要……”

“要!我要,就算全世界都不要桉桉了,我也要。”

“呜……西,西……”

“我没走,不走,以后都不走了,等桉桉醒,桉桉不愿意的话我就不当皇太子了,陪你一起去原始星。”

“不……”

“不穷,我挖了皇子宫,碧玺上一秒拍卖下一秒就变亿万富翁,倒时候再给桉桉建一座大花园,种五颜六色的花,最洋气的大牌匾,再立个古香古色的正大门。”

“养……”

“都养,利滚利,刮刮乐都养,全原始星的古生物都是咱儿子,我把阿瑞斯的动力源接到原始星地核,让它成为真正的‘恒星’好不好?”

荀桉每每才哼唧出个头,西里厄斯就能猜出他的意思,逐渐进入无人之境,听得伯格林都不自在地脚趾扣地,靠近站在角落里,时不时摸鼻子的奈瑟尔,虽然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在之前坦白后招惹众怒中已经不翼而飞了。

“咳,咱们皇太子果然有当昏君的潜质啊。”伯格林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声音压的死死的,只能让奈瑟尔听见。

奈瑟尔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画大饼的本事还是继承下来了,和陛下一模一样的。”

“这能成吗?”

“尼玛我哪知道。”奈瑟尔罕见地蹦出句脏话,“你看局面还受控制吗?跑都不知道跑偏到哪去了。”

“吼,堂堂秘书长也有大局失控的时候,怕不是被虫皇附体伤了脑子,这才被陛下狠狠地摆了一道。”

“……闭嘴。”

第97章

意识浑浑噩噩, 像是游走在布满棱镜的记忆迷宫之中,转角一地细碎的玻璃渣,不小心踩到便是鲜血淋漓。

荀桉鼻尖冒着细汗, 想在极力摆脱着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情, 精神紧绷到极限赫然一惊, 睁目就是大片大片惨白的天花板, 空气中弥漫的酷似消毒水的味道更在一瞬间放大了他的恐惧。

“桉桉!”几乎一有动静,西里厄斯就站了起来,望间那张倏然睁圆的眼睛时, 慌张地撞倒了的凳子, 脸上的表情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担心。

荀桉下意识抬手检查胳膊,检查噩梦里覆盖在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是否存在,却在听到男人熟悉声音时愣了一瞬, 继而本能地凭借气味与氛围判断出了环境。

说好了会保护他的西里厄斯真的把他送来了医院。

抽血化验采集抗体, 批量生产试剂, 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西里厄斯趁着他垂眼的空隙按动床边按钮, 病床便逐渐抬高弯折形成靠背,荀桉的视线在移动中模糊了一下,继而落在因床体抬高而滑落的约.束.带上, 又是控制不住地猛的一颤。

西里厄斯要用那东西绑住他吗?

如果不配合的话。

他的眼神闪过瞬间的茫然无措, 紧跟着便如同坍塌的黑洞般极速破裂,蜷缩后退, 所有负面情绪潮汐般汹涌着混作一团,随时处在失控边缘。

这种堪比悬挂在火山口摇摇欲坠的感觉甚至让人怀疑他与西里厄斯互换了灵魂, 原本平静如水的本性被躁动的精神力取而代之, 反噬吞咽。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大掌忽的贴上了他的额头, 一下子就把他的心思从炽热的火山口拉回了安全地带。

西里厄斯紧紧抿着唇,冷硬眼底是再赤.裸不过的紧张与关切,仿佛压抑紧绷了许久的弦,呼应着抠住床单力道大到泛白的指尖。

荀桉抬眼就撞进了那双墨眸里,不知为何心脏共鸣般的一紧,仿佛共情了男人一连几日备受折磨的患得患失。

门口响起繁杂的脚步声,在一群白大褂涌进房间前,西里厄斯终于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烫。”

荀桉这才后知后觉到四肢传来的无力感,就像木偶被抽离了丝线,一举一动都酸软难熬,疲惫感接二连三地涌了上来,更何况他刚才那般急切地抬胳膊,不管不顾地翻到内侧检查。

他小小地嘶了一声。

伯格林立马撸起袖子,上来检查有没有肌肉拉伤。

经过几天没日没夜的古籍古方学习,他已经能算得上半个外科大夫了。

可还没走到跟前奈瑟尔就挤了过来,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个小型理疗机,像按摩仪一样可以随身携带哪里难受点哪里的那种。

荀桉看见奈瑟尔脸白了一瞬,下意识想往后躲,后背一歪却撞在了西里厄斯的身上,结实的大掌一下子就接住了他,然后一种强势的姿势搂住了。

“不怕。”

荀桉头靠在男人的胸口,听见了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鼓锤般带出一种令人心安的稳重感。

“不怕。”西里厄斯搂着他重复道,墨眸微垂,一字一句誓言般郑重其事,“什么都不用怕。”

荀桉手软脚软推不动他,连挣扎都是小幅度的,鼻尖更在蹭到熟悉的薄荷味清香时开始发酸,无尽委屈仿佛在这一刻悉数涌上心头。

蓦地,眼睛就湿了个透,呼吸紧跟着急促起来。

小小一只猫儿似的,缩在西里厄斯怀里低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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