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1-5铜的亲眷(下)(2 / 2)

瑟平坦朝那看去,只见几个穿着与原体相似服饰的人走了过来。那是一群老者,皱纹深深地刻于他们的面部,牙齿也所剩无几,背驼得严重了,杵着上了蜡的拐杖,走得慢慢悠悠。他们等了好一会,为首的老人才走到原体面前,并在合适的位置停下。原体向老人躬身,称对方:“巴代雄。”

瑟平坦和阿特米西亚有样学样,立即以相同的姿势向老人们行礼,萨玛瑞亚青年们反应过来,一个个也都低下了头。那胡须花白的老长者颔首,另一个长者示意年轻人们直起身,为首之人便开口说话了——与外表的垂老全然不同,老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在说话时,其面色似乎都恢复为健康的红润。但不失老年人特有的絮絮叨叨,阿特米西亚认真听着,便分辨出这语言单音节词汇居多,声母多于韵母,而辅音中又以冠鼻的各种塞擦音居多,其调型之多,仿佛一种歌唱者常年累月所累计的难改习惯,适合合唱,又适合在山沟间彼此呼喊。

此语言听起来古老,韵味深远。老人语毕,原体则作精简的答复,话到一处,老人们又笑起来,两个药剂师便上前来,几句交谈,然后引着老人们向别的园区走去。

直到他们隐没于人高的灌木丛中,原体一行人才再次开始行动。

“我能问吗——他们是什么人?”

“歌师,也就是你们说的祭司,我的占卜者、能鼓舞士气之人,我的养育者,你以后的医学老师。”

他们走入一台内部为圆柱结构的电梯舱,随着其向上的快速攀登,而得以见生态园的竖向分层之景。瑟平坦走近璃窗想看个仔细,却见一盖有帝国式宏伟建筑的天体模型投影正于大厅上方成型。

“我与埃律皆无名之人,各自降落于不同星球,穿百家衣,食百家饭。我族人授我万般技艺,我也报养育之恩,我杀灭祸乱四方的妖物几窝,他们也尊我一声阿普尤——那勇士、长老、被祭祀者。”原体说。

“看看这颗彗星(TheComet),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被建造?一千年一次,它现身,你们的共主便视它为统一太阳系的胜利征兆,所以拦截它并建造祂光荣的殿堂。随这彗星而来的,是命运弄人的、我所在星球的方位,所以你们的人便称我为‘彗星’,凯门特就是这么得来的。”

“共主当时这么询问我:‘我的儿子,我为战争将你塑造,你可愿作那战前的擂鼓,那战中焦灼时的定数?’祂确以父亲的身份给我起了名字的,但我总不习惯,所以连着他的设计一并舍弃,说实在的的,帝国的一切都令我难以接受,惨无人道的奴隶制度,激素的大量使用以及各种人体改造。”

“我告诉祂,我很难完成杀伐的任务,但祂还是给了我一支军队,一艘战列舰,放任我做我的药学研究。当我们抬头看夜里的星星时,难免心生向往,被告知朦胧星域正在某些未知敌人的窥视之下,我也只好妥协、接受以防范于未然,难道你会放任你的萨玛瑞亚时时处在威胁之中吗,内务大臣?”

“当然不,大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对,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尽管我们并不喜欢。”

“我还是蛮喜欢的。”阿特米西亚说,此时电梯仍在上升。

“你是个例外,篡夺者。有的人外表纯良却天性残忍,训诫只会磨砺他们自我隐藏的技能。”

“您是在说我,还是我的主子,还是您自己?”

凯门特哼笑一声,不作回答。此时,电梯到达了它此行的目的地,大门被再次打开。

一个药剂师和他的助手已经在此门外等候,青甲的卫兵从背包中取出资料卷轴,交给其助手。药剂师向原体行礼,说:“都准备好了,殿下。”

泰拉裔,阿特米西亚察觉。接着,凯门特便用他的大手将瑟平坦推了出去:“这就是这帮小子的头头,用你们的法子好好查查,能成就尽快安排。”

那药剂师领了命,低头开始打量这些新苗——眼神不错,但是太瘦了,年纪轻轻就积劳积伤,其中两个甚至表现出明显的营养不良。

“放心折腾罢,埃律虽然总不怎么靠谱,但看人是有一套的。”低哥特语,原体宽慰他的药剂师。

“大人?”瑟平坦不安地回头。

“去吧去吧,跟他们去做检查,顺便熟悉一下你未来要工作几百年的地方,还有,学学帝国通用语。”凯门特挥挥手,那药剂师便带头往医疗室走去。瑟平坦仍是不安地看了一眼他明天的原体,然后跟上去。

阿特米西亚也抬脚跟着走,可还没走出两步,便被一块阴影所阻挡。她抬头一看,又是那对她以暴力相向的原体卫兵,叫她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她愤愤地转身,正想要讨个说法,却发现原体身边多了一名着了金甲的女兵,面罩遮蔽了半脸,头颅上仅有的毛发扎成冲天一束,一双眼睛如刀剑般锐利,阿特米西亚对上那双眼睛,忽然自心底冒出一股寒意,思维断片,只留猩红的冲撞,叫她想要尖叫着逃跑。然而青甲的卫兵已经抓住了她的右臂,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逃跑本能已经在看见对方的一瞬间启动过了,手臂上的力道收紧,受压迫的痛感给她带回了一些理智,她用力地眨眼,才得以看清自己目前的处境——她被包围了,六名同样的金甲女兵正将她困在中心。

“收起你的灵能小把戏。你骗得过愣头愣脑的战士,却骗不过正儿八经的巫师,现在,掌印者要见你。”原体微笑着说。

而在原体身后,机仆们打开了另一扇大门,清色的辉光从中流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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