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忆旧事二人道从前25(1 / 1)

江雪亭跟着太监在宫中左拐右绕,终于回到奉天殿前,那太监说道:“大人,这皇宫不比别处,宫内殿宇众多,虽是道路相通,却也不乏曲折小道,大人第一次进宫,自会有所疑惑,还望大人宽心些。”江雪亭说道:“有劳您了。”

正走着时,江雪亭发现迎面走来一熟悉身影,江雪亭只觉那人似曾相识,一时之间却也认不出来,待那人走近后,江雪亭这才看清,认出他是前几日与萧三白交手的盛班伦,那盛班伦与江雪亭擦肩而过,不经意间也看得一眼,盛班伦见江雪亭似是认出了自己,急忙将脸正向前方,江雪亭见此,也立马低下头,快步离去,江雪亭心中略有疑惑,心想那盛班伦乃江湖人士,怎会独自出现在这皇宫里,江雪亭一时之间不得其解,便也不再多想。

几刻后,江雪亭终于走到承天门前,那太监作揖恭送江雪亭,江雪亭回礼后,便往客栈走去,江雪亭心中万念相交满是疑惑,细细想来,愈发觉着诸事之中皆有蹊跷,回想那日萧三白在客栈中讥讽盛班伦之语,说的盛班伦像是个贪财好色之徒,可冷庄主向来以清高自居,又怎会如此放纵自己的徒弟,就连冷姑娘都有所察觉,对盛班伦有些许偏见,如今又在宫中遇到了盛班伦,可谓事出反常。方才,夏无言又说与萧三白等人交契深厚,可他一朝廷命官,又怎会与江湖人士有往来,江雪亭毫无思绪,心乱如麻,将笔紧紧握在手中,举起它来仔细端详,心想,夏无言又为何问这笔的由来,好生奇怪,江雪亭一想到此,只觉一阵寒意袭便全身,江雪亭见天色稍晚,为了不让母亲担忧,也只好加快脚步,往客栈走去,对这些事,江雪亭也只能避之不思,心中却还是担心语秋,生怕她遭受牵连。

江雪亭特意绕了个远路,就为多看一眼与冷语秋分别之地,同一轮夕阳照映在湖面,泛出粼粼红光,湖边绿柳在风中轻摇,似在等着某人相伴,江雪亭慢步走在湖边,盼望着那熟悉的身影此刻会悄悄地闯进自己的视线,却见只鸟独飞,孤月长悬,江雪亭双眼略带惆怅,缓步离去。

一进客栈,只见大堂内人影稀疏,几个小二正忙着擦拭桌凳,江雪亭也未曾看见木掌柜的身影,江雪亭径直往楼上走去,刚走到楼梯口,便看见木掌柜陪同一陌生男子走下楼来,木掌柜见是江雪亭回来了,脸上顿生笑意,开口说道:“雪亭回来了,你先回房见你母亲去吧,我送走客人,再去房中与你相叙。”江雪亭说道:“木大哥且去忙就是了,不必担心我。”而那男子却是一言不发,低着头,沉步下楼,江雪亭用余光偷看得他一眼,只见他几缕发须垂于额前,略微遮住他那冷漠的双眼,一道疤痕横于眼鼻之间,满脸沧桑面如枯槁,似是常常在外奔走,受尽风吹日晒之人,身材略微瘦弱,却也有些精壮,腰间挎着一把用破布包裹的三尺方盒,几丈之外便能感受到他那满身的江湖气,与江雪亭擦肩而过时,那人眼神略微斜视,看得江雪亭一眼后,便又径直下楼,在客栈门口与木掌柜攀谈起来,而江雪亭只觉一阵后怕,虽是夏秋之际,却似处寒冬时节,不由得多想,江雪亭快步上楼,往江母房间走去。

江雪亭走到门前,将门缓缓推开,只见江母坐在桌旁,挽袖研墨,江母见是江雪亭进得门来,立马起身笑着说道:“亭儿回来了,怎样,诸事可顺利?”江雪亭走到母亲身边,双手轻扶江母臂膀,让江母安坐在椅凳上,说道:“母亲放心,还算顺利。”江母拿过一个凳子来,说道:“亭儿你也坐下,不过,我听你木大哥说,这殿试正午时分就结束了,为何你傍晚才回来。”江雪亭说道:“考完后,孩儿被几个当官的召去问话了,等他们问完,孩儿又四处逛了逛,这才回来晚了。”江母脸生笑意,说道:“怎么,又去见那冷姑娘去了?”江雪亭笑着说道:“没有没有,孩儿没去见冷姑娘,只是孩儿稍感苦闷,又觉劳累,便独自一人四处走走,散散心罢了。”江母说道:“这些日子,也苦了你了,你本来就瘦弱,现在细看你,又憔悴了不少,这几日可要好生休息休息。”江雪亭看到桌子上摆着纸砚,心生好奇,说道:“母亲这是要写字?”江母笑道:“闲暇时无趣,本来想写几个字解解闷呢,研完了墨才发现,身旁竟也没有一支笔,我这白丁,可不能跟你这秀才比喽。”江雪亭笑着说道:“母亲羞煞我也,孩儿这里正好有一支,就请母亲暂且将就一下吧。”说着,江雪亭从怀中掏出木掌柜赠与自己的那支笔递给江母,江母愣愣地盯着江雪亭手中之物,似是有些惊愕,只见江母缓缓的将笔攥在手中,说道:“这支笔是你木大哥给的?”江雪亭说道:“正是,木大哥,说是我父亲赠与他的。”江母眼眸似含泪水,说道:“当初,你父亲与我初相识时,曾执此笔写给我一首情诗,那首诗也算是你父亲与我的定情信物了。”江雪亭惊奇地问道:“情诗?这倒是未曾听母亲提及过,求母亲念与我听。”

江母眉目间满是柔情,芊芊细手微微托起下颌,恍惚之间,仿佛重回那昨日时光,江母沉默良久,嘴角似有一丝微笑,江雪亭见此也不忍心惊扰母亲,只是静静地看着,片刻后,江母回过神来,轻轻拭去眼角泪水,笑着说道:“都是些酸诗,你不听也罢,就是你真心想听,我也不会念给你,我这老脸还要不要了?”江雪亭说道:“母亲真扫兴,若是不想说,还偏偏拿这个去勾别人的趣。”江母笑着说道:“我平日里跟你说些关于冷姑娘的事时,你不也是扭扭捏捏的,你反倒还责怪起我来了。”江雪亭双脸微红,挠着脑袋痴笑了起来。江母说道:“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肚子肯定饿了吧,我去后厨给你做饭去,好生给你补补身子,记得等会喊来你木大哥一块儿来吃。”江雪亭说道:“母亲吩咐小二去做就是了,何须自己亲自下厨呢,若是累坏了身子又该如何是好。”江母笑着说道:“我吃了几服薛神医开的药,身子受用多了,你大可不必担心,再者说,别人做的饭能跟我做的一样?你且歇着,做好了时,我便叫你。”说完,江母便走出门去,只留江雪亭一人在房内。

江雪亭看着桌上的纸笔,突然来了兴致,江雪亭将纸笔拿到身前,思考片刻后,便要下笔书写,这时,木子清却开门进来,见江雪亭正在写字,说道:“来得正不巧,你且慢慢写着,我待会儿再来。”江雪亭急忙上前阻拦,说道:“木大哥这是为何,我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母亲还嘱咐我去叫你一块儿来吃饭,木大哥来得也算正好。”木掌柜笑着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可不敢打扰了状元郎的闲情雅致啊。”江雪亭笑道:“木大哥羞煞我也,快请坐下说话。”木子清坐下说道:“雪亭,此次进宫,那夏无言可曾为难过你?”江雪亭说道:“木大哥为何这样说,那夏无言倒是召我去交谈了几句话,也都是些官场上的事,并无其他。”木子清说道:“如此还好,那夏无言绝非善类,你要提防着他。”江雪亭心有疑惑,说道:“木大哥为何这样说,莫非你也曾与夏无言相识?”木子清轻抚肩膀,说道:“也算有几面之缘,都是些旧事了,不提也罢。”江雪亭听此,便也不再多问,说道:“还不知刚才与木大哥在客栈门口交谈的那人是谁,我见他带着一个长盒,也应该是个江湖客吧。”木子清思索片刻,说道:“那人啊,无名小辈罢了,只是我与他是旧相识,交情甚厚,亲如兄弟,他此次进京有些事要办,特地向我打听些消息,毕竟,我也算京里的半个灵通鬼了,些许风声,我还是知道的。”江雪亭听此,急忙问道:“那木大哥可知道‘东海邪刀’东方破与冷庄主要比武的事吗?”木子清诧异道:“雪亭是如何知晓这件事的?”江雪亭说道:“我听宫中的人说的,此事是真是假?”木子清说道:“确实是真,东方破与冷庄主约定好七天后于城外比试,届时他二人将一分高下。”江雪亭急忙问道:“他二人究竟在哪比武,冷姑娘会受到牵连吗?”木子清笑着说道:“雪亭莫要心急,他二人在何处比武,我也不知,但我敢向你保证,冷姑娘绝对会安然无恙,你大可放心。”

江雪亭听此,稍稍松了口气,问道:“那东方破与冷庄主究竟有何恩怨呐?”木子清摸着下巴,缓缓说道:“东方破乃世家大族子弟,出生于武学世家,得益于他武学天赋极高,小小年纪便练得一手好刀法,更兼有家传名刀,鸣鸿刀,后来他不断挫败各路江湖高手,名噪一时,自那起江湖上便唤他作‘东海名刀’,可后来他行走江湖时,遇上了当今的云天剑庄庄主冷孤寒,初相遇时,他二人相互就看得不顺眼,碍于某些因由,他二人也结下了些许仇怨,东方破与冷孤寒多次相约比武,想要一分高下,可事与愿违,他二人武功实是伯仲之间,比试一次,平手一次,二人各自修练几年,再比试时,又是平手,慢慢地,他二人之间的仇怨也就消耗殆尽了,仅剩下的只有那点执念,二人也是亦敌亦友的关系,后来,江湖上六大高手相约于昆仑山比剑,争得天下第一之名,东方破便闭关钻研武功数年,想要强压冷孤寒一头,虽然他修习的是家传武功,可有些要紧口诀却失传了,东方破的父亲严令禁止,不许他再修炼下去,可东方破始终难平心中怨恨,于是强炼武功,以至于最后走火入魔,发生了些骇人听闻的惨案,再后来他被世人改叫作“东海邪刀”,也许是上天降下天谴,比武前夕,他又被前任“朝中剑”所败,身受重伤,因此,也错过了昆仑山比剑,令他悔恨无比,直至今日,江湖上传他已不再走火入魔,武功也已大成,这才又与冷孤寒相约比武,恐怕这也是他二人最后一次比武了,这次比武过后,他二人也该放下执念,把酒言欢了。”

江雪亭听完木子清这番话后,陷入长思,片刻后说道:“木大哥又是如何知道这些得,竟说的如此清楚。”木子清愣了一愣,说道:“我也是听别人传的,是真是假,也无从知晓了。”江雪亭刚要追问,却听见江母在门外喊道:“亭儿,快些开门,我端着饭菜呢。”江雪亭与木子清急忙跑到门前将门打开,接过江母手中的饭菜来,只见江母所烹菜肴,色香味俱全,好生馋人,连楼下的小二都跑上来帮忙,只为多闻几下香味。

小二将饭菜摆放在桌上后,便依依不舍地退出门去,江雪亭坐在桌旁,见菜肴中还有些药材作为辅料,说道:“母亲做的菜里怎么还有药材?”江母笑着说道:“这些药材都是补身子的,对你有好处,而且毫无苦涩之味,你尝过便知。”木子清说道:“雪亭,这可是你母亲独有的手艺,哪怕是宫里的皇上,都未必吃过呢,今天咱俩可有口福了。”说着,三人一同享用这些美味佳肴,碟碗相接,杯箸不断,吃的不亦乐乎,江雪亭沉浸在这舌尖的快感之中无法自拔,忘记了这一天的烦恼,也不再去问木子清那些江湖事,心想,若是以后得闲,定要语秋也来尝尝母亲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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