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就来,说走就走?(2 / 2)

她起身望向窗外,是墨苏洗漱回来了。

墨苏修为极高,寻常时候完全可以做到来无影去无踪,悄无声息如夜间的影子,不过跟阿珩单独待在寝殿时,他会有意识地释放一点气息,脚步声也不会完全隐藏,而是控制在阿珩可以察觉到但不会吵到她的范围之内。

阿珩收回视线,平躺在床上,目光落在正上方绣着繁复凤纹的帐幔上。

今晚大概是阿珩睡得最早的一个晚上。

翌日早上阿珩从殿内出来时,看见了站在殿外石阶下的苍舒柳野。

虽然昨晚她就听墨苏禀报了苍舒柳野的打算,却没想到他真的会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一大早就候在了殿外。护卫不放心地站在他身侧,随时准备接着弱不禁风晕过去的自家公子。

“王姬。”苍舒柳野目光灼灼看着阿珩,“臣有话想跟你说。”

阿珩目光落在他脸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

苍舒柳野容貌本就生得俊美,衬着此时苍白羸弱的脸色,无端多了几分让人心疼的风情。可惜阿珩是个铁石心肠,对于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男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你想说什么?”她声音冷淡淡的,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一大早就过来,看来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不过你似乎忘了这是何处,也忘了你的身份。”

苍舒柳野一僵。

“在这凤栖宫里,我才是唯一的主子。”阿珩眸光骤冷,“见到我不知道要行礼?”

苍舒柳野脸色骤变,极力压抑着心头升腾而起的不满,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贱人,才强迫自己垂眸,终于开始示弱:“王姬,之前是臣不好,还忘王姬莫要与臣一般计较。”

这一口一个“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自甘下贱。

阿珩面无表情。

“这几日是臣不好。”苍舒柳野以拳掩嘴,低低咳了一声,随即黯然看向阿珩,语气带着若有似无的责问,“王姬是否喜欢上了别人?”

阿珩眼神透着嘲弄:“我就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们任何一个。”

“以前是臣不懂感情,并非有意辜负王姬。”苍舒柳野垂眸,做出一副忏悔姿态,“臣向来迟钝,想通过一些特别的方式得到王姬的关注,让王姬更喜欢臣一些,只是……后来才发现自己用错了方法。”

说着,他越发放低了姿态:“王姬能不能再给臣一次机会?”

“王姬。”苍舒柳野唇角抿紧,眼神鄙夷地看了一眼墨苏,“季融墨苏只是一个暗卫,身份卑贱,况且又做了那种不堪的事,为何王姬却要处罚臣……”

“你怀疑他给我下了药?”

“极有可能。”

真是……一言难尽。

“如果你的身子没什么大碍了,就回去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一下。”阿珩淡道,“午后我会派人把休书给你送过去,尽早带着休书离开,别留在这里碍眼。”

苍舒柳野脸色僵住:“王姬?”他都如此低声下气了,这个贱人竟然还不满意?

阿珩脸色骤冷:“跪下!”

话音刚落,苍舒柳野还没来得及反应,耳畔风声掠过,膝窝已经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砰!

“啊!”剧痛袭来,苍舒柳野跟昨天一样毫无预警地被踹跪在了地上,膝盖像是要碎裂似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脸色煞白,额头冷汗迅速冒了出来。

“公子!”护卫一惊,连忙蹲下去扶住他,“公子……你没事吧。”

苍舒柳野疼得脸色扭曲,一句话说不出来。

阿珩眉梢微挑,看了一眼回到自己身侧的墨苏,目光微深,对着苍舒柳野道:“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外表温雅清贵的世家公子,其实也不过是个毫无教养的纨绔罢了,只是他父辈的身份给他做了包装而已,而他自己,只符合败絮其中这个评价。

苍舒柳野又一次跪到了晕厥。

苍舒柳野自打入了宫,过的都是人上人的日子,风光无限,高高在上,然而这几日他像是突然间霉运当头,不是被打板子就是被罚跪,一次次在阿珩面前踢到铁板,不但整个凤栖宫的人都知道他被王姬厌弃了,甚至连后院里一直安分守己的几个侍君在听到苍舒柳野接二连三碰壁之后,都难得的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阿珩怎么突然开窍了?”一袭白衣风华的少年斜斜靠在梧桐枝上,摇头啧啧两声,“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沈伶舟!”阿珩抬头看向那人,“凤栖宫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哦,”沈伶舟偏头一笑,“那在下日后从正门进,王姬可否通融通融?”

“滚吧。”阿珩无语了。

云珠诧异:王姬怎么不对沈山鸡发火?

沈伶舟嘿嘿一笑:“那以后还请王姬多多指教!”说罢便飞身离开了。

后院。

一袭紫衫的少年斜斜跨坐在美人靠上,悠闲地朝湖里丢着鱼食,看大片锦鲤争相抢食的场景,漫不经心地道:“南昭的天要变了。”

“变天?”蓝衣男子托腮,若有所思地开口,“帝凰苏醒?”

对面一条长长的梨花木几案后,云色轻袍的男子优雅地烹茶,姿态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对蓝衣男子和紫衫少年的对话恍若未闻。

“或许吧。”紫衫少年把鱼食一把全丢下去,拍了拍自己的手,“人生太无聊了。”

“谢嬷嬷来了。”蓝衣公子忽然转头,看着远处青石板小径上走来的身影。

他们几个自打进宫就从未有人管过他们的生死,也未曾有人刻意刁难,三人就跟隐形人似的,白白占了侍君的名分,却从未有机会去到王姬面前。

谢嬷嬷突然过来,显然不是因为闲着无聊。

“妫海公子,纥奚公子,方雷公子。”谢嬷嬷独自来到四位侍君平日玩乐了后花园,见二人在聊天打发时间,也没流露出异样神色,只是恭敬地禀道,“王姬有命,请三位公子今晚去前院里用膳。”

花厅中一静。

妫海洛林慢悠悠转头看她:“陪王姬一起?”

谢嬷嬷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我只负责传达王姬的命令,若再有什么问题,公子可以自行去问王姬。”

说完这句,她抬眸看了花厅里一圈,后知后觉似的开口:“方雷公子不在?”

“……”

谢嬷嬷很快说道:“还请二位公子转告一下方雷公子。”

妫海洛林挑眉:“倘若我不愿意转告他呢?”

“倘若王姬发怒下来,定然会是三位公子一起遭殃。”谢嬷嬷神色不变,语气极为平静,“诸位公子准备一下吧。”

说完这句,她转身就走,显然不欲多留。

“啧。”妫海洛林嗤笑,“你发现没有,凤栖宫的下人都特别擅长明哲保身。”

除了传达命令之外,能保持多远的距离就保持多远的距离,绝不制造任何一个被他人栽赃的借口。这也是侍君们一直以来能落得清闲的原因。

“明哲保身不好吗?”云色轻袍男子在几案上摆好四只茶盏,把沏好的茶倒进茶盏里,声音始终闲适自在,“我们少了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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