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就来,说走就走?(1 / 2)

云珠按摩的动作一僵:“王姬不必担心,待查抄所有贪官污吏,南昭一定会强盛起来的。”

“但愿如此吧。”

阿珩没再说话,像是睡着了一样。云珠站在她身后,安静而专注地给她按摩着鬓角和眉心,敛下的眸子里藏着太深太深的情绪,深沉到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波澜,一眼望仿佛一面平静的湖水,连涟漪都没有。

半日光景安静流逝,空气清新,阳光静谧。

阿珩休息了小半日,醒来时已是傍晚,珍珍过来请示晚膳,顺便禀报了下午的事情:“苍舒公子的嫡母和生母半个时辰前进了宫,说是探望苍舒公子的伤势,此刻正在西院。”

阿珩随口应了一声,淡漠得很。

阿珩沉眉静默片刻,淡漠说道:“稍后告诉谢凛,苍舒柳野在凤栖宫的特权已经取消,任何人拜访都必须禀报到我面前,我的宫苑不是他们家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谢凛是公主府护卫统领。

珍珍微凛:“是。”

晚膳结束之后,云珠端来煎好的汤药,看着墨苏一语不发地喝完离开后,就开始服侍阿珩洗漱更衣。

洗漱之后,阿珩披着件云色外衣坐在窗前,手执一盏香茗,安静地望着窗外灯火点点,精致明艳的眉眼泛着清冷色泽。

此时的西院里,陈妍希站在床前,震惊地看着侧趴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苍舒柳野:“这……怎么会这样?司空楚珩到底想干什么?她怎么能对柳野下这么重的手?”

“别说了。”苍舒柳野刚从晕眩中醒过来,被她吵得头疼,“娘,让我安静一会儿。”

陈妍希低头看去:“柳野醒了?”

苍舒柳野姿势艰难地卧在床上,浑身上下都疼,稍稍动上一下都疼得直冒冷汗,跪晕过去之后小厮服侍着刚换上的衣衫很快又被汗水浸湿,他闭着眼趴在枕头上,静待那阵突突的剧痛缓过去,才慢慢睁开眼。

“你娘也是太着急了,别怪她。”防风芷衣用柔软的帕子给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心疼地开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听说你被罚跪了一个时辰?”

苍舒柳野正在心里咒骂阿珩,几乎把所有恶毒难听的言语都用来骂她,哪有时间去责怪陈妍希?

然而想到罚跪,苍舒柳野脸色青了青,眼底划过一抹怨毒之色。

“司空楚珩那个贱人!”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听着像是恨不得咬下阿珩一块肉来,“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防风芷衣红唇轻抿,迟疑着开口:“柳野。”

苍舒柳野听她欲言又止的语气,缓缓转头看她:“怎么了母亲?”

“司空楚珩居然想用抄家的方式来填满空虚的国库。”防风芷衣咬着唇,“我们现在还没到跟她翻脸的时候,所以你看能不能……”

苍舒柳野脸色一僵:“抄谁的家?”

“元老重臣的家。”防风芷衣在床沿坐下,给他拭去冷汗,“她在陛下面前提出用抄家的方式来充盈国库,可是你该知道,那些小官根本没有多少家产,若是要抄家,定是从元老重臣下手,我们这个时候若与她闹僵了,只怕没好处。”

苍舒柳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抄家?她凭什么抄大臣的家?不怕造成朝廷动荡,让大臣们生出反——”

“柳野,”防风芷衣连忙捂住他的嘴,“隔墙有耳,注意言辞。”

“司空楚珩就是个疯子,毫无理智可言的疯子!”他咬牙怒骂,恨不得捶床,“简直荒谬至极!可笑至极!”

大臣们的家就是这么好抄的?无凭无据,她凭什么带人去抄家?

防风芷衣安抚道:“你知道她是个疯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我们现在应该稳住她,不能跟她撕破脸,否则她一定会先从苍舒氏下手。”

“她敢?!”

“她真的敢。”陈妍希蹙眉,“陛下不但册封司空楚珩为护国将军,还给了三千禁军的调动之权,再加上她还有暗阁……她是根本没打算跟谁讲道理,也完全不讲证据,打算直接来硬的——”

苍舒柳野脸色铁青,真心地怀疑南昭王是不是糊涂了,冷冷道:“陛下就这么由着她胡来?”

哪怕再得宠王姬,这般疯狂的行为也是不允许的,否则与昏君何异?

何况司空楚珩既没有滔天的功勋,也没有做出什么丰功伟绩,凭什么破例册封护国将军?

“因为国库空虚了。”防风芷衣脸色阴沉,“陛下现在愁的就是国库,司空楚珩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说她能解决此事,陛下被她说得动了心,几乎什么要求都答应,简直毫无理智可言。事到如今到处人心惶惶,官员们都去陛下面前死谏,想让陛下收回成命,可陛下是铁了心的,根本不理睬任何人的劝谏。”

苍舒柳野重伤在身,脸色本就苍白难看,此时更是阴郁冰冷,恨不得把阿珩大卸八块才能消他心头怒火。

屋子里一时沉寂。

“柳野,”防风芷衣打量着他的脸色,“你还是想办法先哄哄她吧,若你肯跟她服个软,说不得她就会回心转意了呢?”

苍舒柳野怒道:“母亲要我跟她低声下气?”

“这不是为了苍舒氏着想吗?”防风芷衣蹙眉,“若是跟她说几句好话就能让苍舒氏免于麻烦,我们也不吃亏,在她手里所受的委屈,等来日再慢慢讨回来也不迟啊。”

苍舒柳野脸色无比的难看。不过他的确在思索防风芷衣的话,司空楚珩这个疯子当真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他不知道昨日一顿责打和今日的罚跪是不是司空楚珩故意想逼他低头,但他心里清楚,司空楚珩做事往往不择手段,她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母亲,这几日外面的消息还得劳烦您盯着。”苍舒柳野语气冷漠,“我会见机行事,弄清楚司空楚珩到底想干什么。”

“好。”防风芷衣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时间不早了,我跟你娘先回去,你好好养伤,别再跟司空楚珩硬碰硬。”

站在一旁许久没说话的小厮此时抬头看着他们,期期艾艾地开口:“下午公子昏睡的时候,王姬让人传话过来,说让公子好好养伤,别再作……作妖,等伤势痊愈就,就……就拿着休书滚……滚回家……”

话未说完,苍舒柳野的脸色已是裹上了一层冰霜,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似的:“贱人!”

“先别急,她说伤势养好之后再写休书,证明此事尚有转圜余地。”陈妍希缓缓开口,眼底色泽阴冷,“说不定这就是她逼你跟她屈服的一个手段,只是我们暂时不能冒险,该顺着她还得顺着。”

苍舒柳野没说话。他怀疑司空楚珩就是被邪祟附了身,从那日开始突然翻脸,当真是印证了那句翻脸无情的说法。

黑幕降临,晚风徐徐。

一身黑衣的少年趁着夜色疾掠而来,脚步轻盈地拾阶而上,修长身姿如豹子般矫健地入了殿,恭敬禀报:“苍舒夫人示意苍舒柳野将王姬稳住,并主动跟您示好,以挽回您对他的……宠爱。”

言简意赅,直入核心,没有多余的废话。

阿珩坐在窗前看书,闻言淡道:“我又何时宠爱过他?”顿了顿,阿珩又问,“她们走了?”

“是。”

阿珩冷笑一声,还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把凤栖宫当成了他们家后院。她抬眸看着墨苏,抬手招了招:“过来。”

墨苏疾步上前,在阿珩面前跪下。

阿珩此番没纠正他下跪的动作,而是淡淡吩咐:“给我揉揉肩。”

扶扶苍垂眸,强迫自己放松紧绷的神经,低头弯下的脊背呈现出恭敬驯服的姿态:“是。”

半晌,阿珩示意他停下:“去洗漱吧,早些休息。”

“是。”扶苍起身离去。

阿珩独自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内室床上躺了下来。

外面虽已落下了黑幕,这个时辰却还远远没到就寝的时候,不过她心头却有很多事需要认真捋一捋。阿珩忽然想起一件事——她的后院里貌似还有几个侍君自入宫之后从未见过面。

这几日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侍君苍舒柳野被鞭笞又罚跪,那几个侍君居然没一个人出来看热闹?

阿珩正想着,外殿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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