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班底初现(一)(1 / 2)

第二天出发去县城时,东山上日出前的光晕都还没出现。没办法,这就是这年代出门的常态。因为速度慢,只好时间来凑。看着路上络绎不绝的推着重车的、挑着担子走着的,心里平衡了许多。

所谓人家骑马我骑驴,后边跟着推车的。幸福本就是比出来的。

坐着马车去县城,刘铭真正明白了为什么古代有钱有势的人都要坐轿子。木车轮走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虽然垫了很厚的被子,屁股的酸爽也实在是谁体验谁知道。

好像这时候橡胶轮胎在中国早就有了,进口的,贵的离谱,五六十块大洋一条。

改善交通条件这事刘铭就没动过念头,妾身是真的做不到。

要致富先修路,那是和平年代的常识,再有三年日本人就要来了,修路资敌吗?

不到二十里地,历经近两个小时,才终于看到了全城县城的西大门。

破烂的城墙仍然挺立着,要到七七事变后才在地下党的领导下拆除掉。

没有警察守门,也没人收入城费,三十年代的华北老百姓的日子除了安全环境,实际是好于中国大多数地方的。

大车顺利进入西关。

嗯,这三十年代初的县城,与后世比,没鳞次栉比的高楼、没川流不息的汽车,甚至没有柏油路,但人声鼎沸,路两旁的门面更是不懈招呼着过往的客人。卖吃食的、卖百货的、卖布匹的,各种各样的吆喝、叫卖声,很有当年听侯宝林相声的感觉。

县城庙会的热闹是另一个时空的人想象不到的。

进了城门随着人流向北走了不到一百米,视野猛然变宽,北城墙根下是一块近百亩的空地,有沟有坎的,这就是县城庙会所在地了。

庙会入口处各种摊位星罗棋布,最多的是吃食摊,芝麻烧饼、驴肉火烧、油条、油饼、豆腐脑、老豆腐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热腾腾的饺子和包子更是向没吃早饭的人们发出召唤。

但人最多,最热闹的是靠北边那一块竟然有跑马卖艺的。这对于全城庙会绝对是稀罕事。

刘铭下了马车,张大贵就去西北角将车卸了,取出料槽给牲口拌上料,把马寄存下。

刘铭安步当车来到卖艺的外围。

人很多,有两三层人。中间是一个头系红罗帕、腰缠板带、上身红衣、下著黑色灯笼裤、脚蹬带花软底快靴的姑娘骑着马在绕圈快速奔行。这叫跑马圈地,一是招揽客人,二是明确观看区和演出区的界限。

马是东洋马,鞍辔齐全,但明显马鞍是特制的,前后都没有阻挡。看着人不少了,姑娘停下马,一名四十来岁的壮汉走出来,打了个罗圈揖,一口东北话:

“各位全城县的父老乡亲。我们爷仨来自东北辽宁。小鬼子来了,占了我们的地,杀了我们的人,是真的不让人活啊。我们爷们也没含糊,拉起队伍跟他们打了两年多。爹妈没了,媳妇和儿子走散了。但咱们也宰了百十个鬼子和汉奸,够本了。

队伍散了,只好进关,来到贵宝地。就留下了这匹缴获的东洋马和三张嘴,也就只能吃上这开口饭了。无君子不养艺人。初来贵宝地,老少爷们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帮个人场。来,先让老少爷们看看我们爷们的手艺。”

先出场的还是骑马的红衣姑娘,先慢跑,再加速,行进中先是两脚脱蹬前伸,身体后仰,全身躺在马上,这叫铁板桥,再是左脚脱蹬,身体倏忽间由马上来到马腹,再翻身回到马上,再是右脚脱蹬,再来一遍,这叫蹬里藏身。坐好了喘口气,将缰绳叼在嘴里,双手一撑站到马上,取回缰绳,一声驾,马匹陡然提速,烈烈风中,红衣女子忽而金鸡独立、忽而白鹤亮翅,好象未站稳要摔下马来,弱柳扶风的摇摆两下,站稳马背,又是一声驾。

刘铭听到一声“好”,才意识到是自己在叫好。

彩声不断中,马上姑娘坐回马背,小跑一圈后翻身下马,马在跑,人在追,三五步后手按马臀跃身上马,又是一片喝彩声。

十几圈跑下来,香汗淋漓的姑娘吁停了马。刚好停在离刘铭不远的地方。

姑娘鹅蛋脸,柳叶眉,尤其一双秋波满满的杏仁眼,笑起来,如同两弯新月,小麦色的皮肤,这不是永远的白老师吗。还是《琅琊榜》中霓凰郡主造型的白老师。那份飒爽但又温婉柔和的气质,有人形容为健康的性感。直面真人,才终于有了感性认识。

初听称呼她为白老师,不解其意,但明白了梗之所在,细思原文,还真的很形象。那张海报一直存在刘铭的硬盘角落里。

中年汉子手拿着个小竹笸箩开始转弯收钱,一边走一边说:“无君子不养艺人。您走过路过,停下来看我们的玩意就是我们的贵人。有钱呢,您帮个钱场,没钱呢您帮个人场。您早也可以走,晚也可以走,在我们收钱时,请您帮帮忙,千万不要走。多谢、多谢。”

有扔一个铜元的,有扔几个的。还有人扔进去一毛、两毛的。也有不想给钱,或抬头认真看天上是否有月亮,或低头仔细看地上是否有人掉了钱的。中年汉子慢悠悠的走着,看到有人扔钱,就点个头,笑一下,不给钱的,也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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