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初临贵地(2 / 2)

首先剔除如何振臂一呼,应者云集。那么多的历史书都明确告诉他大势是如何重要,那些在史上留名的人是多么牛,是否在关键位置有多么重要。真不是连全国前十的大学都没读过的出身在这么一个小山村的小民能奢望的。

只想做好一个小民,让这辈子活的就像许三多说的,有意义点。

加入西北军无疑是难度最小的选择。但一是父亲临终遗愿不希望唯一的儿子重走自己的血与火之路,二是想想西北军后二十年的日渐没落,还是放弃了。

最理性的选择无疑是将资产变现,带着老妈去美国,凭着自己的学识、不错的英语和近百年的知识代差,虽说小富由勤,大富由天,但一生丰衣足食还是可预期的。但按部就班、营营苟苟的生活,前世过够了,真不想仅为做好一个中产二等公民努力一生。

何况,现在排华法案还未废除呢。那可是对华人苛刻到了极点。满大街的华人洗衣店并不是华人真喜欢给人洗衣,是你只能干这个,华人在那时想娶个媳妇都难上加难。

是,过几年法案就会废除。但从始至终,中国人与美国人都没有平等相待过。从开始我们视他们为蛮夷,到他们视我们为落后、愚昧,再到我们稍有起色时视我们为敌。即使号称关系最好的四十年代中后期和七八十年代,美国人仍是防着我们,压着我们的。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大家都懂。跪舔这事,前世不屑干,这一世拿着一把好牌,更不可能了。刘铭可是见过强大后的中国是如何逼的美国胡说八道,撕下所有假装,只能以强盗嘴脸示人的。

除了美国,后十年,那几个现在需要仰望的国家几乎都是战区。十年内离开中国都不是个好的选项。

去国统区吗?想想长沙大火的三万无辜遇难同胞、重庆防空洞上万遇难同胞、闹市区开枪打死交警却无人敢管的孔二小姐。再想想黄泛区、想想一溃千里的豫湘桂大溃败、想想憋屈至极的中行山牺牲的国军将士。

奋斗八年,终于赢了,看着你的同事们玩五子登科、200:1的国统、沦陷区货币兑换、临走了还要抢一波的一文不值的金元券。听着你的同胞唱“想中央、盼中央,中央来了更遭殃!”到时情何以堪?再加上刻在骨子里的西北军血统。还是算了吧,那不是一个好人该去的地方。国民党失江山真正是自作自受。是真正的完全失去了民心。

去日占区吗?中国的精华地区将来都是日占区。想想每天要看着日本人耀武扬威,要向特务汉奸点头哈腰,要吃混合面,还去,找虐吗?

去延安吗?教员现还在江西呢。

现在站的这地方是未来晋察冀抗日根据地一分区边缘地带,最近一个炮楼是在离这八里地的阳村。隔壁的西河村和古井村的交界的山嘴曾经想立炮楼,但让八路和民兵给拦住了。

这里离保定三十公里,离北平、天津都是一百五十公里。有较好的省道能轻松到达目前华北最大的三个城市。

这里还将是40年代初周边几十里最大的交易市场,高峰期有上万人参与。是从根据地外跨越封锁沟过来的货物的主要集散地。

据老人们说仅是卖干煎小鱼的摊子就能摆出二十几米。有贪小便宜的从头开始尝,到尾部中午饭都不用吃了。而市集的地点就在界河滩上。这里也曾长期是全城县抗日政府所在地。

这里的地道模型后世进入了中国军事博物馆。

抗日战争时期的敌后根据地政府应该是中国历史上最清廉的政府了。只要不做汉奸,就不用担心被打击。不好的地方就是太穷了。但一个自诩超前时代几十年的精英,如果还解决不了自己的生活问题,那不如找块豆腐解决了自己吧。

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那这穿到抗战前,不想着打日本,怎么也得满清十大酷刑吧?!

扎根边区,打日本,这确定了。

参加八路吗?一个国军军官子弟,名下几十亩土地。在这普遍是自耕农的河北,十年后土改时应该会划富农。习惯了后世精美食物,去吃每天不到一斤的军粮?再有,前世在体制内就混的稀里糊涂,这世卷土重来,就能顺风顺水了?真的没有这份自信。

但他们又真的是民心所向,大势所在。一帮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在为这个国家、为人民浴血奋战,不参加其中,好像真的不为人子。

或者自己拉一支队伍独立抗日?想想赵侗、赵玉昆、孟阁臣等,都曾是一时之选,结果呢?抗战时期真的不是有枪就是草头王的时代。

早就不是豪情万丈,看任何名人的传记,都要想想自己将会如何的那个年少的我了。早就明白自己就是个才智中上的普通人,能过好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就很不错了。

八路不想干,自立不可能,伪军是死敌,还想打鬼子,干什么呢?

有一天走在古井村南门楼下,突然想到前世这里是有个纪念碑的,纪念的是几个抗日战争期间牺牲的民兵英雄。突然发现当民兵好像很适合自己。

边区政府是执行减租减息、三三制的,虽然小有资产,但是完全可以做个拥军抗日的好农民、好民兵的。一是尽了一个穿越者的义务,二又不妨碍享受自由、舒适的生活,应该行吧?!

但好象根据地征兵力度挺大的。当年看《乱世小民》,主角孟有田是因为腿瘸了才没有去当兵。我能不去吗?独子好象可以不去当兵吧?

心里好乱。最终决定四年后的事四年后再说,至于抗战胜利后的事,也到时再说,走着看,事缓则圆的道理早就明白了。

先过好今天。

总的原则就是苟在这乱世,照顾好家人,多打死几个小鬼子,尽好一个中国人的责任。

心定下来,首先是说服母亲在刘庄定居。

那是记忆觉醒第二天的晚上,娘俩吃完晚饭后,小婵在收拾厨房。刘母说快过年了,问他打算哪天走时,刘铭说:

“妈,你要想回天津,咱们随时可以走。但我不太想现在回天津。一是今年咱们是孝年,即使回了天津,也不能去姥姥家拜年。这儿人少事少,药咱们早就准备足了,刚好让你平心静气的好好养养身体。

更重要的是,我打算把咱们家安在这。别急,你先听我说。你看啊,爸爸他们打仗打的那么猛,牺牲那么大,最后也只是把鬼子挡在了长城外。我在医院听叔叔们说起鬼子来,都说是很厉害,就没有一个缴枪投降的,武器更比咱们强的多。都说早晚还得打。一旦真打起来,你也看到过离咱们天津的家不远就有日本军营,天津肯定守不住。但刘庄这日本人却未见得会来。你看啊,咱们离铁路线有六七十里,离县城也有二十多里。四面都是山。从咱们这再往里走,更是山连着山。你说你是日本人,你会来这吗?

是,咱们也可以乱了再过来。你想外面乱了,你是这儿的人,会真心接纳外人吗?”

“可是这地方说是咱们家,咱们娘俩都没怎么回来过,就没几个认识的人。你爸又走了。真有事,咱们靠谁呀?”母亲并不是很认同。

“妈,我听过一句话,藏一滴水最好的办法是把它放进河里。我是这么想的,现在村里的人都没什么钱,粮食也不够吃。我前几年看书看到过几个方法可以帮助村里的人增产增收。我算过,咱们拿出几百元钱补助一下,就足够把这刘庄搞好。你想啊,真让村里的人吃饱了饭,手里还有钱花了,他们还不得把您供起来?!”

“你个臭小子净瞎想。你真有办法?”

“挺简单的。粮食生产不过是地、水、肥。这儿的地不算肥,但可以种黄豆,可以多施底肥,养两年地就肥了。肥上,我从书上看到过个土化肥的配方,还有个堆肥的方法,肥就有了。你看到过压水井吧,这村水位挺高的,完全可以推广。铁管太贵,但我想试试能不能用瓦管、木管替代。如果行,水就有了,就不是全靠天吃饭了。周边还有那么多可以开垦的荒地。肥、水够了,都可以种起来。

实际他们差的就是一点启动资金和一个挑头的人。这对咱们来说完全负担的起。咱们也不是白帮忙,只不过是先垫钱,然后分期收回来。放心吧,妈,您儿子又不傻。”

“你想好了,就干吧。”作为一个接受传统教育,身体又不太好的妇女,刘母并没有很强的掌控欲望。夫死从子,在她看来本就天经地义。有这几十亩地,有娘家可作后盾,还真不怕孩子折腾。

娘俩达成共识后,就决定以是孝年为借口不回天津过年了,尽快和村里人熟悉起来。

从那天起,刘铭先是脱下了学生装,穿着上与农家孩子看齐。再就是让家里的长工带着自己走家串户,与村人尽快熟悉起来。

唯一与普通农家孩子不同的就是每天早晨的桩功和每天以去山上打猎为借口,走遍周边山山岭岭,哪里可以打埋伏,哪里可以藏身。还真找到了个小山洞。

至于引导乡亲们改善生活,刘铭没打算真的组织起来大干快上,这可是三十年代,是一个国军军官仅因为不贪污、不喝兵血就可能被认定为红党分子的年代。苟在乱世才是生存之道。

刘铭的计划就是春天开始动手,先在自己的土地上实行,多做少说。看到成果根本不用引导,大家就会跟上来。尽可能通过雇佣做工的方式提升农民的资金实力。刘铭就应该是个很有经营能力,但也不算大富大贵的邻家后生。

可以帮人,但绝不要帮人的名声。藏才是第一原则。

刘庄是一个二十几户的小村,从南到北是一条可以两个大车错车的胡同,算是全村的主街。先是两座较大的砖房院,然后就是六户相对较小的土坯房院。在外围零星分布着十来户草房院。高低错落,贫富分明。东边那座砖房院就是刘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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