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识(1 / 2)

神族领域东边约莫三百公里处,景祥镇。

一位身着黑袍,剑眉朗目的男子,缓缓走入了镇中。

他似乎对这个镇子很熟悉,一路上都是低着头,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犹豫。他时而直行,时而转弯,在复杂的镇中道路上不断迂回前行,逐渐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他最终拐入了一个极为偏僻的小巷,此时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小巷两侧的店铺也都无人经营,整个小巷显得无比幽森而诡异。

黑袍男子继续向前走,小巷中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又过一会儿,可以听到小巷深处似乎还隐隐约约传出声音。

“铛……铛……”随着黑袍男子的前走,小巷深处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掩盖过了他的脚步声。

黑袍男子停下了脚步——他已经走到了这个小巷的尽头。他的前方,是一个锻造铺。铺子里,一位铁匠正在锻造台上用锤子敲打一把长剑。铁匠肤色黝黑,面貌粗犷,身上还有数道疤痕。

感觉到有人前来,铁匠没有抬起头,只是淡淡开口问道:“要打造什么物件?”他手上锤打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这是用地界的合金制成的长枪原胚,帮我把它制成成品,用当年那条龙的魂元作器魂,再用龙血为枪纹上最纯粹的破阵符。”黑袍男子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长枪原胚。

听到黑袍男子的声音,铁匠身躯巨震。他停下了手上的锻造工作,缓缓抬起头看向了黑袍男子,眼中充满了惊讶与激动。

“你,回来了。”他用颤动的声音说,“十七年了,杳无音讯。”

“对不起,滕师傅,当年的不辞而别,实属无奈。”

滕师傅望问了天空,感慨道:“疯子和酒鬼都在当年的那场战争中走了,你后来也消失了踪迹,这些年我很是孤独啊。后来听传言说你被神族追杀至死,我是绝对不相信的。当年你22岁,就已经踏入了归真境,可谓千古第一人,怎么可能会死在别人手中?于是我就在这儿一直等你回来。真没想到,你去了地界。”

黑袍男子同样望向了天空没有说话。

“一个月,我会为你打造出这世间最锋利的枪。”

…………

水逸清来到天界的两个星期后,水逸霄参加了小学的毕业考试。又是一个星期后,成绩出来了,水逸霄考到汶源附小的全校第三,全家为水逸霄举办了庆功宴。

虽然小学的毕业考试并不重要,因为水逸霄早早就参加了汶源中学的录取考试,已经获得了上汶源中学的保送资格,但是这毕竟是天泽城最好的小学的全校第三,绝对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但水逸霄似乎并不满意。按他自己的说法,自己在已经得到保送资格后有些松懈了,最后的这段时间便忙着修行,没有认真学习,再加上他考试前一天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发挥失常,才只考了第三名。

水逸清不禁有些感叹:自己的弟弟究竟是有多么凡尔赛啊!

而且,靠着这段时间的修行,他已经达到源启境。但水逸清那里,却是迟迟没有进展。这可能就是乙级源根与甲级源根的差距吧。

考完试后便放假了,水逸霄说要带水逸清见见他的朋友,再一同出去游玩。

水逸霄那里带了三位朋友——位身材高挑的金发少女,相貌却更多保留着东方少女的特征,长着一张清秀的爪子脸,眉宇之间带有一丝英气,显得美丽而飒爽;一位身材滚圆的男生,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敦实;还有一位体型偏瘦的男生,脸上没有过多表情,一双眼珠却在不停打量着水逸清。

水逸霄向三位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堂哥——水逸清,不久前从地界过来,以后也要在汶中就读,互相认识一下吧。”

那位身材较胖的男生急忙凑到水逸清面前:“清哥好,我是霄哥的小跟班,叫作成业。你是霄哥的堂哥,自然也是我的大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随叫随到。”

他正欲定了张开双臂抱住水逸清,却见一旁的水逸霄眼角对自己示意,于是改成与水逸清简单握了下手,然后站到了一旁。

金发少女走近水逸清,爽朗地伸出了手:“我叫于心湖,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望见那只白皙的手,水逸清虽然有些犹像了片刻,但还是和她握了手。于心湖的手掌十分冰凉,让水逸清有些诧异。于心湖解释道:“我是冰源根,刚刚突破源启境,还不太稳固。”她又瞄了一眼一旁的水逸霄,收回了手。

水逸霄补充道:“她也是我们学校这次考试的第一名,学习上比我厉害多了。”

于心湖柳眉微蹙:“又捧杀了,这次期末考试前的连续三次大考,第一名又是谁呢?”

水逸霄道:“那不是因为某位大学霸那段时间四处参加各种演讲比赛,无暇顾及校内小考,才让我侥幸得手的吗?”

“又是谁在上一届的运动会上取得一金一银?”

“那又是谁在去年刚刚取得了钢琴十级?”

…………

水逸清心中感叹:如此漂亮的女生学习成绩还好,修行天赋还高,简直优秀到自己不敢直视。如果不是弟弟,只怕自己此生也很难与这样优秀的女生成为朋友。

那位偏瘦的少年没有理会争执的二人,径直走向水逸清,伸出了手,平静说道:“你好,我叫邓子航,因为迟上了一年学,应该与你是同岁。听霄弟说你喜欢阵法,正好我对阵法也有兴趣。以后我们可以一道钻研,共同进步。”水逸霄有些欣喜,急忙握住邓子航的手。

就在水逸清觉得身旁邓子航是一位沉稳的少年时,邓子航却突然用阴阳怪气的声调开口道:“那边的小两口子,光顾着打情骂俏就把我们给忘了。真是心寒呐!”争执中的二人听到这句话,同时住了口,脸上泛起红晕。过了一会儿,二人又同时瞪登向邓子航骂道:“皮货。”

水逸清再看向旁边一脸坏笑的邓子航觉得他是那么的和蔼可亲。还记得自己当初刚上学的时候,因为不太开窍,做过许多傻事,也被老师称为“皮货”。后来稍微再长大一些,回忆起那些事情的时候,觉得无比羞耻。后来,水逸清逐渐收敛自己,不再表现出许多幼稚的行为。老师不骂他“皮货”了,与此同时,他的存在感也越来越低。现在想想,自己似乎更怀念从前那能融入班级的时光。

突然于心湖身后的影子扭曲了起来,影子中央向地上凸起,隆起的阴影逐渐化成了人形。人形里影表面的黑色褪去,一位衣衫褶皱的短发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水逸清一惊,向后退了两步,却见其他人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才知道男子应该不是坏人。

男子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不好意思诸位,我来晚了。刚刚在路上发现了一家新开的蛋糕店,忍不住多看了看。回头参观完博物馆,带你们买蛋糕。”男子说道。众人一阵欢呼。

男子看向水逸清:“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尹公甫,是心湖的叔叔。你是逸霄的哥哥,叫我尹叔就好了。”水逸清点头。

在尹公甫的带领下,众人前往天泽城最大的博物馆——长明博物馆。

这是一座雄伟巍峨的复古风格城堡,散发着浓郁的历史气息。蔚蓝色的外壁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竟使之看上去如流动的海水一样。如若直视得久一些,人们会觉得自己置身于一道涛天巨浪之下,随时会被吞没其中。

奇怪的是,水逸清并没有看到进出的通道,他不知道该如何进入这幢建筑。

却见尹公甫从怀中取出了一块菱形的晶片,将它靠在了建筑的蓝色外壁上。以晶片为中心,外壁上泛起了一圈围波纹,并向四周扩散,竟形成了一个动态的漩涡。

“走吧。”尹公甫提醒众人,然后自己就踏入了前方的漩涡,身体没入蓝色的墙壁中。水逸清还没来得及赞叹,就见众人都随尹公甫一起走进漩涡,于是他也跟了上去。迈入漩涡的那一刻,水逸清并没有觉得有实体的水与自己的皮肤发生接触,但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难道是某种处于特殊状态的元?

刚进入博物馆内,里面还是十分昏暗,但随着尹公甫举起里手中的晶片,博物馆的上方似手有什么东西受到了感应,紧接着,一盏盏灯光从上方照射下来,周围的景象也变得明亮起来。隐隐约约还有古典音乐响起,为整个博物馆渲染上了梦幻而神秘的氛围。

他们处在一个宽敞的环形过道,然而过道之中没有任何其他人,似乎整个博物馆此刻都是为他们而开放一样。

“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们?”水逸清低声地问。

尹公甫双手揣入口袋中,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酷的姿势:“那是因为,你尹叔叔是个大人物呐。为了让你们可以沉浸或参观,我已经派人提前把这里清场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于心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因为今天是闭馆日吧。而且叔叔你最近才换了工作,现在是这个博物馆例行检查的员工,才有了手上这张通行证。”

“咳咳,”眼见于心湖毫不留情地拆穿自己,尹公甫不禁有些尴尬地坦白:“也不是普通员工啊。怎么说,也算一个员工头头了。”

众人漫步在博物馆中,过道的两侧平均每隔五米便会出现一件艺术品。

各式各样的工艺品,以青铜器、玉器、瓷器、丝绸制品等等居多,许多工艺品上还绘制有符文。这里的工艺品往往兼具观赏与实用价值,通过一旁的文字介绍,可以大致了解这些物品的作用。例如一件精美的绣花长袍,不仅仅是看起来美观,还可以让穿上它的人行动更加轻便。

墙上挂着许多精美的画作,画上描绘的场景,大多是乡村、农田、园林这类地方。画中的人们不是在发动各式各类的法术,就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可见天界的人们善于将自己的特殊能力融入日常生活中。其中一幅画,表现的就是一群人在农田中央,通过仪式祈雨成功后的喜悦。

这里还时不时会出现一些雕像,似乎都是天泽城中一些比较著名的人物,在一旁的文字介绍中简单介绍了他们的能力与生平事迹。但是他们的名字却都是众人看不懂的文字,尹公甫解释道:“他们都是早期天泽城中的大人物,那时候天空之眼还没有出现,他们的名字都是天界古文字写成的。”

众人继续向前走,周围艺术品的风格也在逐渐发生变化,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画作中的天泽城,从开始的一个个小村庄,逐渐变得高楼林立。在最核心一带,也就是今日的主城区,高大的城墙出现了,天泽城也是在这一刻开始,真正拥有了“城”的特征。

然而此时的天泽城,与今日相比依旧有许多不同。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城中与地界风格相似的建筑物以及交通工具还十分少见。尹公甫解释说,此时天空之眼才刚刚出现,天泽城还并不是地界人最为青睐的地方。

众人又走了一会儿,过道里的灯光逐渐灰暗,周围的音乐也变得压抑起来。

“神纹之乱。”于心湖轻声道,水逸霄,邓子航,成业学习过这段历史,纷纷点头赞同,水逸清却依旧不明就里。

尹公甫对众人道:“这一段历史太过沉重,你们以后去了学校再慢慢了解吧,今天的行程还挺多的,我们这段路就走快些。”

众人加快步伐通过了这段路程,一路上水逸清余光扫到了不少记录战争的文物。墙上的画作有人族之内的战争,但更多的是人族与其他种族之间的战争。路上水逸霄悄悄告诉水逸清,那些外形奇特,叫不上来名字的种族,可统称为兽族或者妖族。

“神纹之乱”后,天泽城经历了数次战争,再之后是长达十多年的经济大萧条。等到天泽城后来慢慢恢复至动乱之前的水平时,已经是天空之眼出现后110年,也就是双生纪111年。

此后的六十余年,天泽城一直在匀速发展,没有再遇到重大变故,主城区的发展也渐渐辐射带动了郊区。直到双生纪175年,天泽城在天界所有城中,发达程度已经可以排到中上。

双生纪176年9月1日是一个值得被载入史册的日子,于长明——一个让整个天界人族铭记的人物,在这一天成为天泽城城主。

水逸清发现周围的艺术品的介绍中,开始频繁出现这个名字。画像中的他,或头戴金色王冠,面对万千群众激昂演说;或身披法袍,凌汶源江上掀起滔天巨浪;或手持长弓,于万军之上射出无数水箭。

想必这个男人,在天泽城人们的心中,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吧?水逸清心想。

“难怪这里叫作“长明博物馆”。想来这为城主,一定是位伟大的人物了。”水逸清感叹道。

水逸霄点头说:“于长明城主,的确是天泽城建立以来,最伟大的一位城主。在他执政后,天泽城的发展日新月异,达到空前的繁荣。他主动接纳了许多来自地界的人,积极引进了许多地界的科技与文化,是以天泽城如今成为天界最具地界风格的一座城。

“他本人也是一位强大的源修,据说实力甚至可以匹敌神族人的神明。在当时的人盟中于长明也是一位极具话语权的人物。在他不懈努力下,来自地界的人与天界原住民之间的矛盾不断化解,各族人之间的关系趋于稳定。人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团结。

“有不少人因为崇拜他而将他神化。也有许多人想让他称帝,建立天界最庞大的帝国,但他拒绝了。其实以他当时的影响力,说不定真的能实现,但想来是考虑到神族的存在,为了防止人盟再生矛盾,放弃了这一做法。”

尹公甫补充说:“其实也不全是担心神族吧,于长明城主,本身也不太喜欢所谓皇帝这样的身份。可惜了,要是给我这样的机会,我肯定是非当不可,那样的话我就能指派大臣天天为我搜集天下美食。”

“尹叔说的太对了。”一旁的成业连连点头:“只是我想请教一下,为什么尹叔也喜欢吃,但就是不长胖呢?”

尹公甫说:“我是美食家,对吃的很挑剔,又不是吃的多。而且胖瘦这个东西,还是跟基因有些关系滴,有些人天生就长不胖,比如邓子航。再比如新来的这位水逸清,都瘦成竹竿了。”

成业一把抱住水逸清的胳膊说:“哥,教我怎么保持身材吧。”

水逸清犹豫了一会,说道:“其实我是肠胃不好,容易拉肚子。平时冷的、辣的、油腻的都不能碰。”

成业“啊”了一声,感慨道:“哥,你也太惨了吧,相比之下,我觉得其实胖一点也没什么。”

众人边聊边欣赏,沿着环形过道一直走,很快就来到博物馆的核心部分。这里是一个宽敞的大厅,中央竖立着一个高大的白色雕像,是一位手执权杖,面容英俊的华服青年。结合先前的画作,众人还没看到介绍,就已经猜到这位就是于长明城主。

“走吧,咱们去下一层。”尹公甫领着众人来到一支蓝色立柱前,用手中晶片再次打开了漩涡门。

邓子航眼睛一亮说:“来之前就打听了一下,听说下面一层是有关科技产品的。今天这一趟,值了呀。”

尹公甫道:“你还是个小科技迷呀!只不过下面一层东西很多,可能来不及细看,要把握时间哦。”

邓子航问:“今天不就只有参观博物馆一项活动吗,这么急干嘛,总不能后面还安排我们去找美食吧。”

众人走进了漩涡门。水逸清也随众人进去了,随即他感到自己在下落。这一过程让他想起了地界的电梯,但显然这比坐电梯要玄妙得多。

当他们再次走出了漩涡门,周围的景象已经全然不同了,原本还是画作,雕像等等艺术品,现在已经变成了汽车,家用电器、机器人等科技产品。

这其中有水逸清认识的,叫的上名字的,也有他感到比较陌生的。而且这里每一个科技产品意都有一个阵法的示意图,似乎是介绍不同产品的原理。当然了,这些阵法对当下的他来说还太过于晦涩难懂。

似乎是得知众人的到来,一辆无人的游览车朝众人驶来。

“上吧,平时来这坐游览车是收费的,今天我开特权带你们。”尹公甫双手插兜,潇洒上车。

于心湖轻笑,被尹公甫看见了,尹公甫向她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一行人上车后坐成了三排,尹公甫与成业讨论着美食,邓子航向水逸清介绍各种天界科技产品,水逸霄和于心湖坐在一起悄悄嘀咕着什么。

水逸清途中看见了自己之前用过的“源根测定仪”,邓子航告诉他那是原理最简单的装置,唯一有技术含量的部分就是那个可调节隔绝感应能力大小的水晶外壳,水晶壳内部就只是不同本源对应的符石。

像汽车,飞行器这样地界也有的东西,其技术含量与地界相差不大,不过底层原理会有很多不同。

至于手机,电脑这样的物品,天界就难以制造。天界的信号在传输过程中极易受灵的影响,在天界通讯并不是一件方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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