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光（2 / 2）
但是他又担心这里剩下的村民不允许他在这里建立宗派，如果是那样的话，免不了要引起一些争端。所以他决定在这里再等上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等到一个会说汉语的村民，向他了解这里的情况。实在等不到的话，就只能请精通言灵的人来了。
“开卷！”说罢，王玄在村中找到一处树荫坐下，开始了修炼。难得到了这样一个好地方怎么能不抓住机会提升自己的修为呢？既然师父要让他打败别派的高手，那他便真要试一试，让自己那个玩世不恭的师父出关以后大吃一惊。他心中这样想。
数十息吐纳之后，王玄竟感觉自己停滞许久的修为居然此时又有了快速提升的迹象，让他有些吃惊。照理说，越接近止境，修行应该越慢，此刻为何如此反常?
他又想起前段时间出到地界时，自己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处于不适状态。后来不断练习师父临走前传给自己的一套呼吸法门，才逐渐有所好转。从地界回到天界之后他明显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就像适应了高原稀薄氧气的人又回到平原一样。难道说自己的这种变化，也早在师父的计划里面吗？不过一想到师父那玩世不恭的嘴脸，他立马又抛却了这种想法。
“开摆…”一口气练到了傍晚，王玄大汗淋漓，腹中也空空如也。他此时的境界还不足以支撑自己长时间辟谷，于是他起身准备去一户村民家中蹭上一顿饭。
王玄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向开门的人一阵手舞足蹈地比划。虽然语言不通，但想来他们应该能够理会自己的意思。但是王玄高估了自己的表达能力，开门的人似乎受了惊吓，连忙将门关上了。他又敲了两户人家的门，谁知得到了同样的结果，这让王玄吃了个瘪。
“这里的村民也太冷漠了吧，怎么连门也不让我进啊！”王玄忿忿道。他也决定了，作为报复，就算这里的村民不同意他在此建立宗派，他也不会理会他们。不过，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填饱自己的肚子。他决定去周围找些野菜。
就在此时，王玄感受到天边有人向这个方向飞来。他心神一凝，因为根据来者的气息判断，这应该是一位境界不低的源修。见到了那位源修落在了村庄的另一侧，王玄连忙跟了过去。因为他觉得，从外面飞回村庄的人，应该会说汉语，这样一来，他就能打听有关这里的情报了——前提是对方比较友善。
王玄运功收敛住了自己的气息，缓缓走向了那人落地的地方。他走到了一间屋子的墙角处，然后探出头向另一间屋子看去，发现那里站着一位金发男子和一位黑发少女，背对着他似在交谈。
但是王玄的肚子在这个时候不争气了起来，强烈的空腹感最终让他停滞了功法。金发男子立即有所察觉，随即身形一闪，出现在王玄面前，紧紧箍住他的手腕。
王玄也没有坐以待毙，口中念念有词，几张金色的符纸从他怀中飞出，在二人周围旋转，形成了一个简易的阵法。王玄身上被加持一道金光，手上力量骤增，一下挣脱了男子控制。
那金发男子眯起眼睛，大手一挥，霎时间光芒四射，四周的符纸尽皆弹开，阵法随即破碎。强大的威压使得王玄连退数步，才稳定住了身形。
王玄瞬间意识到不是对手，连忙摆手解释道：“大哥别这样，我不是来打架的。”
金发男子依旧面无表情。此时那位黑发少女转过身对金发男子用王玄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几句话，男子听后稍加思索，然后点了点头。
少女又转身对王玄用汉语说道：“请问你是谁？为什么来到这里？”
王玄向她解释了一番来村庄的目的，又表示现在已经饿的不行了。少女又向那位金发男子转述了一遍，男子依旧面无表情，但是显然没有了再出手的意思。
少女示意王玄跟着自己，将他引进了村中一个竹屋，然后准备食材开始生火做饭。饭菜香气很快弥漫了整间屋子，让王玄大受感动。
“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灵手巧，还生的这么水灵，真是个好姑娘啊！”王玄连连称赞。漆黑的屋内，灶台的火光映照着少女娇小的身躯，依稀可见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显得楚楚动人。
“现在这个村子里，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说汉语啊？”王玄好奇问道。
“这个村子与世隔绝，村民们说的都是当地古语。”少女点头。
“那位高手是不是这个村子的人？”王玄指了指站在门边发呆的金发男子。
少女摇了摇头，解释道：“他是前些天才来到这里的，一位待我很好的大哥哥。”
王玄想起来男子眉心的神纹，于是又问：“你跟他交流用的是神族古语吗？当地村民说的神族古语吗？”
“那位大哥哥说的是神族古语，我们这个村子说的是快要失传的小语种。”少女随口答道，手中还在忙着加柴火。
王玄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少女年纪轻轻，竟然会说三种语言，而且看起来与神族渊源颇深，身份真的叫人琢磨不透。
王玄问道：“那你父母呢？他们一会儿会回来吗？”
少女失神了片刻，然后淡淡回答：“他们都不会回来了。”
王玄又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没有再追问下去，气氛陷入尴尬。
过了一会儿，少女端上了饭菜。王玄随即一阵狼吞虎咽，连吃了四大碗饭，也将桌上的菜盘席卷一空。可口的饭菜让他精神焕发，心中更是对这个少女充满了好感。
吃饱喝足，王玄终于恢复了体力。之后又在少女的带领和翻译下，告诉村民们要在山谷开设宗派的事情，很轻易就征得了村民们的同意。王玄这才明白，村民们都是很好说话的，先前化缘不成，还是自己表达太过于笨拙。
王玄回到了清城山，即将带领先前已经选派好的弟子来到这个紫金山脉深处的山谷，建立清城派的下宗。但是他决定，暂且不向外界宣传招收弟子。
山谷中，本就人丁稀少的村庄又少了一户人家，夜晚的点点灯火也显得更加稀疏。
但，只要是有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阴影围绕着它。
无论是在天界还是在地界，都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似乎每个村落中，都有一棵古榕树，见他着一代代村民的出生，成长与入土。而它，则是沉默大无多的矗立着，旁观着，经历着。
是夜，那似乎亘古不变的榕树下，在无人见到的地方，它的影子在不断地蠕动，变形，最终在榕树上拉出了一道人形的黑影。凝望着那刚刚熄灭，却永远不会再亮起的房屋，黑影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贴附在榕树上，仿佛这村落的守护神，被顽童涂上了一个黑色人影。
良久，那里影终于有了动作，它在格树上扭曲，挣扎，好像在挣脱什么不可见的束缚。
终于，它迈出了一步，从树上迈到了树下，从平面迈向了立体。它的身形上下耸动了一下，似是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便时而大步，时而缓行，如归乡的游子一般向那小屋走去。
这一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无论它如何地犹豫，还是走到了尽头。它在门口逡巡许久，还是没有进去，可能是惧怕先前屋内的光芒吧。
它跪在屋前的那片空地上，默默地用手挖出了一个小洞。看着自己不断消融的十指，它歪了下头，似乎有些疑惑。
土里……也有光？
它用手掌从腹中取出一枚种子，轻轻地放入洞里，再填土，拍平。做完这一切后，它的双掌已然消失，但它却似乎毫无感觉。它站了起来，又笔挺着向后倒去，如墨汁滴入清水。消散在大地之中。
村口，微风拂过，榕树和它的影子共同摇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