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于世间水火[快穿]_分节阅读_第44节(2 / 2)

  “匕首是什么地方来的?宫中不许私藏利器!”

  “弘治三年,我有吉梦,元子将于五百日内降生,皇后令有司做灵位参拜,做工的匠人留下的。”

  “宫中匠人出入皆有门禁、检查清楚,怎会遗漏如此重要的东西?你与匠人有何联系?”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丢,我捡到了,自然而然就留下了。”

  “好个自然而言,若非心有歹意,为何要留此等利器。”

  说了这么多话,朱晴有些累了,换个姿势靠在女衙役身上,幽幽一叹:“白大人,你是男子,自然不懂女子在这世上的艰难。我每时每刻都感觉自己活在危险之中,一把匕首,也许不能杀人,但能自杀,给我个心里安慰。大人看我出身贫寒,却能凭女子之身读书入宫,就知道我聪明,若我是男子,得意了就出仕做官,失意了就浪荡江湖,凭我的聪慧,总能有一席之地的。可我偏偏是女子,本身就是父亲的财产,如何能做自己的主。当年父亲想卖我到花柳地换银子,我想方设法搭上赵女官才逃脱。可宫中也不会太平地,前朝有万娘娘,如今有皇后娘娘。”

  “如你所说,一切倒都是被逼无奈了?好个大胆贼妇,本官看你是蛇蝎心肠,对君父全无感念。”右都御史戴珊听不下去了,“白兄,对此等贼妇,还有何话要说,来人,再打二十板子,本官就不信,她的嘴,比板子还硬。”

  戴珊起身,从桌案的签筒里丢了根行刑的签出去,两个女衙役自然拖着她要下去打,戴珊又道:“剥去衣冠!”

  在公堂打人,男女都要剥去衣冠,作为侮辱。所以,女人入狱基本就是个死。女人保不住贞洁,世道就容不下她。

  朱晴没有哭喊求饶,也没大声叫骂,之前打板子是杀威棒,就是意思意思,没有伤筋动骨,如今再打,就真的是下狠手了。

  刚打了三班子,衙役就道:“大人,犯人晕过去了。”

  戴珊不为所动:“泼醒。”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朱晴一个激灵醒过来,无力得抬了抬眼皮,听到戴珊问话:“大胆贼妇,本官还有十八般酷刑等着你,若是不说实话,受苦的日子还在后头。”

  “实话……屈打成招。”痛极了、累极了的人,是不想多说话的。

  朱晴干脆利落的晕过去,意识彻底消散之前,听到衙役的禀告:“又晕过去了,大人!”

  朱晴再醒来的时候,条件就好了很多,黑漆漆的牢房终于换了间有小窗的,能投下些许阳光的。牢房里有矮床、矮桌,床上的被子虽然是粗布,但也能保暖,食水也充足干净了,臀部大腿上的伤也被裹好了,能闻到药味。

  有个女衙役来帮助她,给她擦身换衣服,让她趴着吃饭,也不提审她了,就让她在大狱里熬日子。

  某天,大理寺卿屠浦带着人来提审,也不用杀威棒那套,反而对朱晴颇为礼遇。非正式公堂就设在大牢里,让朱晴在他面前落座,还让女衙役在椅子上铺了软垫。

  屠大人遣走了狱卒和多余的随从,只留下几个心腹之人。

  屠大人起身作揖,对朱晴道:“二张暴虐,朱女官为民除害,请受本官一礼。”

  朱晴坐着侧身欠了欠,没有说话。

  “外戚骄横,自古有之,二张之恶,却前所未闻,朱女官替天行道,本官深为感佩。朱女官的义行,已经流传出去,无数仁人志士为女官的义行所感,都上书为女官留情。”屠大人拱拱手,“女官放心,本官也上书为为你求情了。”

  “想不到,朝廷居然还是有良心的。”朱晴轻叹。

  “女官此言差矣,白、戴两位大人,亦是秉公执法。二人嫉恶如仇,先前不过是误会了女官,只要女官好言相告,一切都好说。”屠大人幽幽一叹,说起国舅恶事,他也是受害者。他家子弟不过因背后说了张家两句坏话,就被国舅带人打断了腿,虽是自家子弟言行不谨,可国舅也太横行霸道了。

  “唉,本官也就明说了,女官若不能直言相告,三司审不出结果,案子肯定会转到锦衣卫手中。锦衣卫的诏狱,便是八尺大汉进去,也挨不过三日,女官一纤弱女子,诏狱中有无数恶毒手段,一想到此,本官于心不忍啊。”

  朱晴似乎被诏狱的名声吓住了,悄悄往椅背上靠了靠,问道:“大人想知道什么?”

  “女官是自己一个人动手的吗?”

  屠浦问过之后,眼睛眨也不眨得盯着朱晴。

  朱晴没有躲避他的眼神,反而自信得笑了笑:“是我一个人做的。做成如此大事,其实我心里很高兴。屠大人,你心好,我也与你说实话。我既然肯为翠儿报仇,又怎么肯让旁人沾手,一旦沾手,都活不了。”

  “听闻女官在御前与谭公公论《大明律》,女官可有把握能活命?”

  “哦?那是刺激皇帝的胡话,律法威严,怎么抵得过权势滔滔,大人是大理寺卿,这些年遇到的权贵逼死百姓、上位者冤杀下位者的案子还少吗?冤枉我的人,比谁都知道我冤枉!”朱晴嗤笑一声,笑声中全是无奈。

  屠大人叹息,“女官太过悲观了,当今天子是圣君……”

  “得了吧。圣君纵容妻子逼死宫人,圣君放任小舅子戴九龙金冠,圣君的后宅里能让侍女被人奸污。”朱晴笑道;“屠大人不必为我叹息,我知道自己在什么。说实话,我要是想悄悄杀了二张,弄个毒药什么的,虽难也不是不可以,可我为何宁可手刃此二贼?就是为了叫天下人知道,女人也是人。”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陈胜吴广之言,言犹在耳,有此一言,千百年来,君王不敢威逼百姓太过。今日,我便高呼一声女人也是人,让这满天下的男人都看看、都听听,日后也不敢威逼女人太过。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必然流血牺牲,今日女人想要做个人,流血牺牲,从我开始。”

  “女官高义。”沉默许久,屠大人再次起身,深施一礼,才道:“女官如此高义,本官说的那些,反倒浅薄了。既然如此,本官将如实禀告圣上,也当继续为女官求情。只是,断案、断案,案子总要说清的。女官屋中的匕首查明的确是工匠所留,可女官的力气,不足以杀死一个成年男子。”

  朱晴起身,指了指屠大人身边的一个随从,“我能用他做个示范吗?”

  屠大人点头示意那随从出列,朱晴身上有伤,站起来都破费力气的模样,她慢吞吞走到那人身后,突然出手如电,一脚踢在那人□□,手肘带着全身力气砸在他心窝上,头上簪子已经比划在那随从脖劲上。

  那男人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剧痛提醒他被一个女人击倒之后,随从当即翻身把朱晴压倒,钵大的拳头就要落在脸上。

  “停!扶我起来。”朱晴立刻大声叫停。

  那随从憋屈大的被人拉到一边,朱晴也被女衙役扶起。

  朱晴揉了揉腰,刚才被随从撞了一下,伤上加伤,好疼啊。

  朱晴坐回椅子上,重新把簪子插回发间。

  “女官习武?”屠大人很惊奇。

  “没学过,我比一般人高,宫人追求身材纤细,瘦的人就没力气。我有力气,又有决心,看准了要害,玩一个出其不意。我还熟悉地形,有胆量杀人,自然一击必中。”朱晴靠在椅子上,“大人是行家,我这点儿微末计量,不过关公面前舞大刀。其实,大人只要听进去一句话,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哦?什么话?”

  “女人也是人。”朱晴轻叹,“大人不信我能一个人杀国舅,现在我证明了。可我无法证明,背后没有指使者,因为这本是诛心。!只要大人相信,女人也是人,也有情义,就会信我了。”

  屠大人明白了,朱晴想说的是,这样翻来覆去得审问,不过是不相信她杀国舅,只是简单的想为韩翠儿报仇,为一个不同父不同母、义结金兰的妹妹报仇。

  男人重义轻生死被传为美谈,女人为何就不行呢?女人也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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